药格罗倒是还活着,到现在依旧抱着代表大闽尊严的大纛不撒手,被士兵们簇拥在最中间。
“喂,你们闽王派人来探查了。”
火把耀花了已经适应黑暗环境的士兵眼睛,药格罗也是挡着火光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穿着大闽官服的礼部主事面容阴沉的就站在一群阿拉伯军兵的中央。
士兵们禁不住骚动了起来,华夏对战俘的态度他们基本知道,掉下陷阱后基本上就死了心,不过没有人有投降的想法,一方面阿拉伯人的凶残,就连老弱妇孺平民都屠杀了,他们投降也未必能有好下场,另一个方面,闽军是个荣誉感极强的群体,有个投降的子弟,丈夫,父亲,无疑会给整个家族蒙羞,将来兄弟,子嗣从军从政,无疑都会受到歧视。
人可不光是为自己活着,还有一大堆身外之物需要眷恋,更何况还是闽军中最精锐的铁甲骑兵,这些军士几乎都打定主意抱紧了武器,一旦阿拉伯人下来抓人,他们就拼到最后,与对方拼个玉石俱焚。
可这时候,朝廷还没忘了他们,还有官员被闽王派过来为他们而谈判,对兵士们的触动,无疑是震撼的。
甚至药格罗这个憨厚突厥将军感触的泪流满面呜咽的跪伏在了地上,一面磕头一面羞愧的叫嚷着。
“末将愧对陛下的信任末将有罪啊”
满是横髯的方正大脸上流露出了狠意,扶着大纛跪着,流着泪,药格罗却又铿锵的叫嚷道:“劳烦贵使回去汇报闽王陛下,我药格罗绝不负大闽将军之身份,做出有失国格之时,劳烦贵使转告犬子弩失毕思忠,告诉他他老子死也死的英雄,让他誓死忠于陛下,为老子报仇”
药格罗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陌路不返还的悲壮死志,然而,令那些悲壮的将士没想到的是,阿卜杜拉居然不屑的解下腰间玉佩砸了下去。
“一群鲁莽的蠢夫,自己没长脑袋中了敌军圈套不说,还得连累大闽出钱粮赎你们回去,叫嚷什么,老实待着,回了大闽,自有御史和军法官找你们麻烦”
说完,在将士们惊愕中,略微点了下人数,阿卜杜拉就径直走了。
礼部主事的傲慢真是令不少将士寒了心,愤愤不平的议论叫骂着,甚至有人羞愤交加要爬出去与阿拉伯人拼命,正好被玉佩砸到头盔的药格罗却是傻了半天,方才沉闷的微微垂下头,可旋即,他的豹子还眼就瞪的溜圆。
阿卜杜拉丢下的玉佩无疑是好玉,接着上面还没走的阿拉伯人火把,几个雕刻在玉佩上的大字赫然映入他眼帘。
脱甲,丑时,东北角,生天
第1183章夜刃
最终,大闽和阿拉伯帝国的谈判协议还是没谈成,李捷愿意出烟草一千箱,丝绸一百箱来赎回被俘的铁骑将士,这些货物的价钱可被小麦贵重多了,听的侯赛因麾下烟鬼阿拉伯将军各个眼睛通红。
然而侯赛因却不为所动,坚持在这里,任何财富都没有粮食对阿拉伯军来的珍贵,没有烟,顶多难受些,没有丝绸,大不了穿的差些,可没有粮食,只能饿死。
语气可比一开始谈判又弱了些,侯赛因咬定三万石麦子不肯松口了,失望之下阿卜杜拉不得不以天色已晚为名告辞,明日再来继续谈判。
这一晚上对于阿拉伯人注定是个不眠夜了,围拢着大闽的赎金,几十个阿拉伯大胡子聚拢在侯赛因的帐篷里吵吵闹闹,有的烟瘾发作的家伙坚决要上几百箱子烟叶,一概认为应当禁欲的伊玛目领拜人们则坚决支持侯赛因的决定,不过在额外,这些白袍子老头依旧要求多要一部分檀香,龙脑用来敬神。
真跟侯赛因是财神爷那样,各路阿拉伯首领为这个赎金争执的一塌糊涂,让侯赛因烦躁的头大如斗。
不知不觉中,大闽高调赎人的消息在阿拉伯军中闹了个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争吵一直到了子时方停歇,虽然没有出战,不过和庞大的闽团对峙,这种精神压力也是非常耗费人精气神的,疲惫的阿拉伯帝国上层终于打道回府,准备明天闽使再来时候再分个高下。
至于庞大的阿拉伯军团各个氏族,早已经提前进入了梦想,反正怎么分战利品都是上层的事儿,就算换到烟草也轮不到他们,这地儿有没有自己家婆娘跟着,能为帝国下一代贡献力量,不睡干嘛。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的丑时,地平线上相互冲撞的两支军队更是犹如两头疲惫的洪荒巨兽那样,彻底陷入了梦乡。
坑了闽军铁甲骑兵的大坑差不多在两军中间靠近阿拉伯人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握着这些金贵的肉票,侯赛因特意派遣了一个氏族军队三千多在坑周围扎起了有木帐篷进行看管。
倒不是侯赛因不想将药格罗等人捞出来,奈何这些大闽铁甲骑兵的意志也太顽强了些,负隅顽抗,伤了几个捞人的阿拉伯兵,侯赛因便不去管他,让他们在冰冷的坑里蹲着吧。
对于这些铁甲骑兵俘虏,侯赛因不可谓不重视,派遣看管的氏族是当年支持穆圣一统阿拉伯半岛的十几支氏族之一,用华夏的话说那叫世受国恩,三千骑兵的战斗力也算得上相当强悍,装备着已经不多的波斯鳞甲与大马士革弯刀,野战中,这样一支军队顶的上别的军队一两万了。
然而,毕竟是氏族军,而不是当年如穆阿维叶麾下组建的大马士革正规军。
绝大部分骑兵都躲进游牧帐篷中睡觉去了,剩下巡逻的兵丁也是稀稀落落,打着哈欠围着坑乱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巡逻兵数量都是越来越少,一个个火盆中燃烧的骆驼粪烧光了也没人去添加,沾着动物油脂的火把也是越来越稀少。
吧嗒,随着清风的吹拂,最后一只火把也是从睡熟了的哨兵手中掉落在了地上,滚烫的灰烬让哨兵咧了咧嘴把头转到一边,不过又是咕噜咕噜陷入了梦中。
丑时,相当于半夜两三点中,人最疲惫的时刻,守在坑附近的阿拉伯营地已经是一片漆黑,除了偶尔能听到坑里咣咣铛铛,闽人铁甲骑兵重甲相互碰撞的小声外,寂静的就像死了一样。
也难怪这些阿拉伯人大意,一方面,大闽已经要出钱赎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另一方面,这个时代夜战的要求也实在是太高了一点。
不说冷兵器时代,就连后世李捷所在的时代,夜战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非高素质军队能实行,就如抗日战争时期,二十九军大刀队曾经借着夜色,杀得小日本鬼哭狼嚎,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长长也是依靠夜袭,匍匐着大规模进攻,哪怕美军遇到这种攻击,也被打的焦头烂额。
黑灯瞎火中,军士的视线被局限的降低到了极点,看不到自己将军,看不到自己同僚,心头的紧张与恐惧感很容易令人崩溃,所以夜袭要求军队心理素质极强。
另一方面,冷兵器时代更需要紧密的军队冲锋,指挥官往往需要呼喊来带领军队,兵士也需要看着自己主官的背影跟随战斗,然而黑夜几乎将一切光源泯灭了,白天能指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