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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这样一过已是三年。

阿妈的病一年比一年持久,一年比一年恢复地缓慢,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上街捡破烂卖钱,这样也可以减缓一下阿妈的消耗,可是几年才刚入冬的时候,阿妈就已经不能下地,甚至一天比一天衰弱,请过郎中上门治病,郎中却说阿妈是积劳成疾,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说到最后,豆大的泪珠从拓跋野的眼中滚落。

“那你们为什么不将情况上报给城守府,那样至少每月还可以得到一些救济补贴,”楚炎凉问道。

随之拓跋野却是咬牙切齿,口中骂道,“那些腌臜的龟孙,只知道将朝廷下发的救济补贴放进自己的口袋,又怎么会懂得我们这些人的疾苦,他们每日上书朝廷说要请减贫民,让我们自生自灭,却不知是谁害我们变成这副模样。”

楚炎凉听罢暗中叹息,果然是天下不平事总有七八,想要获得平等的待遇,必然需要获得同等的武力,才能得到同等的尊重,这条准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同理。

虽然是楚炎凉付钱,可拓跋野也只是寻了家最便宜的药店,说了病理后柜台掌柜便抓了几包药交到拓跋野手中,说明何时服用每次服用多少后,楚炎凉和拓跋野道谢出门。

出了药店,拓跋野看着手中刚买的药材,又瞧了眼楚炎凉后说道:“先生可以跟我回去一趟吗,以前我总是爱看些游侠志怪的小说,总是对阿妈说以后一定要拜一位修行者为师,阿妈总是不信,这次我想请先生一同回去,也好让阿妈瞧瞧,小说中的神仙人物在现实中同样存在的。”

望着拓跋野希翼的神情,楚炎凉只好点头,他倒不是真想跟着拓跋野回家,他只是希望给那位卧病在床的母亲一些希望。

跟着拓跋野沿着城市大街往前走,不多时竟然离开了大街,楚炎凉心中也明白,像拓跋野这样的家境,是不可能在城市中心居住的。可是跟着拓跋野继续行走,甚至两人离开了瀚海城,沿着城墙根一直走了约莫一刻钟,楚炎凉望着眼前的建筑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瓦纸房,当凛冬的大风呼啸而过的时候,楚炎凉都害怕那当做墙壁的瓦纸被吹飞起来,就是这样一片建筑群,楚炎凉粗略看去竟然有不下百人,这些人和拓跋野一样大部分都只裹着单衣,甚至有些人连衣服都没得穿,只在身上粗略裹了一身草席,席地躺在大风之中瑟瑟发抖,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楚炎凉的面色和这天气一样深寒,因为他终于见识到了瀚海城真正的模样。

拓跋野打了个哆嗦,不明白楚炎凉为什么会这么问,不由道:“对呀。”

第333章:天寒心更寒

即便已经见识过太多世态炎凉、人心冷暖,但每一次见到这番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楚炎凉都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一声这世道,怎一个惨字能够解释。

“你和你阿妈就住在这里”不庸置疑的问题从楚炎凉的嘴里问出,看着眼前的破败落寞景象,楚炎凉完全无法把这里和瀚海城结合起来,原来在瀚海城的城墙根下,竟然还有这样一番人间惨像。

“对呀,”拓跋野不明所以,认真回答道:“我们一直住在这里。”

“十六年”楚炎凉继续道,只是话语间已经有隐藏不住的深寒。

“是的,”拓跋野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楚炎凉向着难民窟走去,越是深入其中越是能感受到这里的凄凉与破落,这里生活的只有老人、小孩以及妇女,根本没有青壮年男子存在,当楚炎凉问起时,拓跋野说那些人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永远也回不来了,而瀚海城为了削减每年的开支,不想花钱供养这些烈士家眷,便在这偏僻的城墙跟旁建立了这个一个鬼玩意,可他们既然不愿意供养烈士家眷,可每年还是会像朝廷上书申请补贴。

看着周围的人个个衣衫不整,在隆冬的季节中瑟瑟发抖,楚炎凉只感到没来由的心寒,一个个枯瘦和没有生气的脸孔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楚炎凉不禁呢喃自语:“战争,难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吗”

“战争从来没有结束,”楚炎凉的声音被经过的一名老者听见,那老者和周围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眼神之中还有熹微光彩,让楚炎凉眼前一亮。

“这位老先生想必知道一些什么”楚炎凉沉声问道。

那老人瞥了楚炎凉这陌生面孔一眼,有瞧了瞧为他领路的拓跋野后,脸上才露出熟悉的微笑,“小野,又为你阿妈买药了吗”

“对呀,”拓跋野嘴角一翘也是笑道,对楚炎凉说道:“这位是魏爷爷,是这里为数不多懂得看书识字的人,我们这些人从小都是在魏爷爷这里学会认字。”

“老先生似乎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想来并不是烈士家眷,却为何会居住于此”楚炎凉抱拳问道。

那魏姓老生低下头颅,环视周围一圈后轻叹说道:“谁说只有家境窘迫才许待在这里,谁说只有鲜衣怒马才许封王拜相,老夫也是如此,生而为书生却报国无门,只好暂居于此,教些粗浅道理,也好尽我最后一点本分。”

“观老先生之言当为天下大才,心中能有此番远大理想抱负,即便是小子也是佩服不已,”对于这样的人,楚炎凉从来不会吝啬赞美之情,毕竟舍弃己身而为天下苍生的人已经不多了。

魏姓老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声,摇头苦笑,“如果没有战乱,没有天灾,我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可这却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们喜闻乐见的,天下越乱他们便越开心,试问,谁不想做那开疆拓土的大将军,谁不想做那举手投足定乾坤的帝王师,可这些却苦了底下的百姓,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说的就是如此人间悲剧。”

楚炎凉戚戚然冲着老先生拱拱手之后,继续跟着拓跋野向难民窟的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是能看见越多悲惨景象,可是这些在冰天雪地中艰难生活的人却没有一人发出不满的呼声,也没有一人发出不甘的咆哮,他们只是安静地盯着脚下的雪,受着凌厉的风,逐渐成为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楚炎凉现在才明白魏姓老生说这句话的意义,这周遭的一切不正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吗。

当两人终于到了的时候,看着眼前依旧是瓦纸房,楚炎凉没有丝毫意外。拓跋野轻轻迈进根本没有房门遮掩的“房子”,楚炎凉紧随其后。

相比于其他的瓦纸房,这里已经好上许多,至少房中还有一张用茅草铺就的床,床头还有一张普通木桌,这在难民窟中已经算的上奢侈的享受。在茅草床上躺着一位妇人,想必就是拓跋野的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