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越青玄的目光从小晶的头顶滑过,“你的演算果然十分准确。”
小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地翘起。
“世人的命运不过是推演下的一副卦象,想来不知是悲哀还是”他的话停了下来。
“是无可奈何吧,”小晶转过身子,面对着越青玄。
“也许吧,”他说着,小晶已经完全长大了,屈指这样算来,自他统领大衍的三十万大军灭南晋的时候,然后被武帝封为南晋王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十二年了,而就是在四年前,他遇到了小晶。
世人无不想知晓自己的命数,那个时候,他本想去求见隐居的大智者虚鬼先生,门开的刹那,却只有那个小女孩拿着棕叶的扫把,呆呆地看着他。
“你是要卜卦么”在他略略失望的时候,那个声音响了起来,“也许,我可以的。”
冥冥中,这也是命数么
“将军打算如何呢”小晶的话语将他从渺远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皇帝虽说志大才疏,却终究没有什么过错,”越青玄仰天叹息,“吕青阳杀了皇帝,无非是要和那些反对他的诸侯一战,他自以为有压制诸侯们的武力,那,就给他想要的一战吧。”
“又要打仗了么”小晶问。
“是呀,”越青玄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不打仗,我还真觉得寂寞呢。”
第63章:恩怨
此刻正是大陆南部最好的季节,刚刚由炎热的夏季转淡为清凉的秋季,这是所有人都乐意看见的事。
从燮国东部的边城云州到大衍的都府,七十年前,这条路还深藏在宏泰山的腹地,而宏泰山也因为高绝入云而著名。
那条路如台阶般层层拔高,越往上去,几乎成为垂直的锋面,这条险绝的道路,不知埋下了多少人的迷途,摔死了饿死的尸骨,但这却永远止不住商旅的脚步。
在往年的岁月中,他们雇佣大量的山民,将大衍檀州的檀香木运到燮国,再将燮国的瓷碗漆器运到大衍,那些都是贵族们喜爱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吝惜钱财的。
道路的艰难让商业的成本增加,为了一劳永逸,由两国最为豪阔的两个巨贾带头,共有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商贩参与,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和几万人夫前后的开掘,花费的金子据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其后,终于顺着宏泰山的山势开拓了一条盘山的路和索道。
人一旦上山,便将货物顺着索道让它自行滑落到山脚,因此,当你在奇骏的山路上行走的话,还可以看到络绎不绝的大小货箱,自上而下飞驰的情景,久而久之,这也成为宏泰山的一景。
那间客栈立在宏泰的峰顶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它贴在危耸的悬崖之上,身后便是渺渺茫茫的云海。
这间客栈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硕大的貔貅的獠牙,交叉地挂在门楣之上,乳白色的牙齿已经有微醺的黄,原本锐利的牙齿也变得钝平不堪,看来已经有很久的年月了。
客栈并不是很大,只是用原木制的栅栏随意围成的一个小院,从二楼的屋脊上伸出几根竹片,上面覆盖着灰白色的油毛毡,搭成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下面有七八张桌子,几个脚力打扮的人正坐在棚子下,端着粗瓷的碗喝着麦稞酒。
楚炎凉带着司徒静走进来的时候,西边烟尘骤起,正有一队人马向这边赶来。
司徒静走进栅栏的时候,那些客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虽然是穿着普通的质料和款式的衣服,但是大衍公主与生俱来的,那令人窒息的美和气质,依旧让他们目眩神迷。
若不是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神色俊朗,手持兵器的年轻人,他们一定会上前来搭讪。
楚炎凉狠狠剐了他们一眼,倒是司徒静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贪婪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着。
“唉,客官请坐,”店小二麻利地用搭肩将凳子和桌子掸了一下,招呼着他们在棚子下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里面不是也可以做么”司徒静向里面看了看。
“哎呀,真是不巧,里面刚刚给人包了,”店小二说话的时候,门后面突然闪出两个银衣锦袍带刀的年轻人,傲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哼,”司徒静悻悻地坐了下来,看了看楚炎凉,他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炎凉哥哥,刚才的索道还真是过瘾呀”
“过瘾么,”楚炎凉微微一笑,“把你绑在上面丢下去,你就不会觉得过瘾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绑我,”司徒静的鼻子皱了一下“最好还是把炎凉哥哥绑了,扔下去才对。”
于是楚炎凉只好闭嘴,和司徒静斗嘴,从来就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张牙舞爪的仆役踢开一张凳子,簇拥着一袭白衣胜雪的年轻人和一个披着斗篷的瘦小身躯,向着屋里走去。
年轻人的脸色苍白,是典型的那种深居幽宫的贵族的颜色,他的眼睛斜斜的瞟了一眼司徒静,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碰上了楚炎凉的眼睛。
一双充满敌意的野兽一般的眼睛。
店小二显得很忙,匆匆上完茶水之后,就跑到正堂伺候那些大人物去了,这让司徒静觉得相当不满意。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衍的公主自己斟着茶。
“我好饿呀,炎凉哥哥去点菜吧,”司徒静托着下巴,可怜巴巴地看着楚炎凉。
已经招呼了几声店小二,可是只听见几声“来了来了”,却不见半点影踪。
没有办法,楚炎凉气恼地在木桌上砸了一下,站起来向着正堂走去。
“天下是不会再平静了,武皇帝刚刚被杀,倾城山差点也被夷为平地,恐怕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吧,”苍老羸弱的声音在楚炎凉刚踏上台阶的时候,便带来了两个让他不能相信的消息。
门边上两个锦衣的家奴,警惕地看着拿着兵器的楚炎凉,那个年轻人看都没看他们,径直闯了进去。
“喂,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楚炎凉心里开始焦虑,完全顾不上礼仪。
“混账东西,安敢如此和我家公子说话”屋里只有那个年轻的公子,和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坐在那里,刚才踢翻板凳的家奴向前一进,指着楚炎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