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阴影里,吕明泽低头整理袖扣,蛇形纹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没人注意到他喉结滚动时,吞咽下的窃喜。
客厅水晶灯下浮动着食物的香气,应韶霖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红木桌沿。
他目光扫过波斯地毯边缘残留的泥痕,突然转头看向正在补妆的妻子:“小意,方才被你踩碎的那株灵芝……”
“早跟你说那是发霉的野菌子!”
杨意啪地合上鎏金粉饼盒,猩红指甲戳向角落的鎏金垃圾桶:“脏兮兮的,留着给老爷子触霉头么?”
话音未落,应韶霖已离席走向庭院。雕花玻璃门外,祝寿宾客的谈笑混着丝竹声涌进来。
第五位上市公司董事刚献上和田玉寿桃,杨老爷子扶着酸痛的腰椎缓缓落座,暗纹唐装后背洇出冷汗。
“老周,把吕家送的那支山参切些泡茶。”
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檀木锦盒,参体在暖光下泛着象牙白,唯有根须处几点黑斑像是墨渍。
侍茶的老仆欲言又止,最终将疑问咽回肚里——这指甲盖大小的参片,抵得上他半年工钱。
参香氤氲时,杨开运浑浊的眼底泛起精光。
他抿了口琥珀色茶汤,苦味在舌尖化开,却让褶皱堆叠的面容舒展几分。
当参片滑入喉管时,老人正盘算着家族版图——三房女儿虽平庸,可她女儿默默若能拴住吕家公子……
“哐当!”
青花瓷盏突然跌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
杨开运枯树皮般的手掌死死抵住胃部,灰白鬓角瞬间沁出冷汗。
与此同时,应韶霖正蹲在庭院廊柱后,颤抖的手指从垃圾桶里拈出沾着茶渍的菌伞残片。
“呕——”
厅堂传来翻江倒海般的呕吐声,与庭院里菌丝断裂处渗出的靛蓝汁液形成诡异共鸣。
应韶霖盯着指尖荧光闪烁的黏液,耳边蓦然响起晨间那位神秘青年的话语:“百年血芝遇毒则显色……”
水晶吊灯下人影交错。杨意正要抢夺应韶霖手中的木盒,骤然被凄厉的惨叫惊住。
檀木椅翻倒声中,杨家老太爷蜷缩在地毯上抽搐,青瓷茶盏碎成齑粉。
“快按住老爷!”
管家嘶喊着扑上前。
众人这才看清老太爷面色青紫,涎水混着白沫从嘴角溢出,十指痉挛着抓挠腹部锦袍,昂贵的云锦布料顿时绽开道道裂痕。
杨家大伯揪住奉茶仆役的衣领:“说!老爷用过什么?”
仆役抖若筛糠:“老太爷……老太爷只抿了口参茶。”
他指向滚落在地的紫砂壶:“用的就是吕少爷送的百年老参。”
“胡扯!”
杨意尖声打断,丹蔻指甲几乎戳到仆役脸上:“回春堂鉴定的百年灵参怎会有毒?定是你们这些贱奴偷换了药材!”
她突然僵住——老太爷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暗红血沫喷溅在寿字纹地毯上。
满堂女眷惊叫着后退,杨默默手帕捂嘴几欲作呕。
“让开!”
鹤发童颜的老者拨开人群,玄色布鞋踏过血渍时竟纤尘不染。
他两指搭上老太爷腕脉,雪白眉峰骤然聚拢:“八点之前若不用《青囊书》中的五毒泄元针,怕是……”
檀木椅扶手被杨意捏出指印:“您是说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