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默默将青瓷茶盏重重放下,称呼已然生疏。
面对群情激愤,秦峰苦笑着摇头。他本不愿揭穿这种小把戏,但眼前这株“参王“暗藏致命玄机。
表皮隐约可见暗色斑纹,正是传闻中的鸠羽纹。若按吕明泽说的每日取须泡茶,七日内必定毒发身亡。
“这株参不仅年份造假,更沾染了腐心草的毒素。”
秦峰指尖轻点檀木匣:“寻常人看不出端倪,但稍有药理常识的都该知道,此物遇热水会析出剧毒。”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吕明泽:“天城回春堂主事人乌奇水先生乃当世大医,若真经他法眼,怎会看不出这等纰漏?”
话中机锋暗藏,直指对方谎报鉴定人的破绽。
吕明泽闻言反而镇定下来。这株所谓百年野山参不过是他吩咐助理在药材市场花五百块淘的货色,外包装倒花了三千定制。
原本担心被当场拆穿,此刻见众人皆信了回春堂的幌子,底气顿时足了。
“秦先生这般污蔑,倒让我好奇了。”
吕明泽话锋一转,指尖轻叩八仙桌:“不知您给杨老备了何等稀世寿礼?”
巧妙将焦点转移到对方身上。
吕明泽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个牛皮纸袋,指节轻叩檀木桌面发出细微声响。
若袋中空无一物,自然能当众羞辱这上门女婿的失礼;
若是贺礼,正好用自己那株千年山参衬得对方寒酸——无论哪种结果,都在他的棋局里。
秦峰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袋边缘,周遭讥诮的视线化作细针刺在后颈。
喉结微微滚动间,他终究解开了封口的金丝绳:“晚辈代舅父献上贺礼。”
满堂喧哗戛然而止。
“他居然真备了礼?”
“该不会从菜市场现买的萝卜吧?”
“赌五毛钱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
当那团暗褐色的菌盖显露时,此起彼伏的嗤笑几乎掀翻屋顶。
秦峰托着残缺的菌体提高声量:“此乃百年赤芝,虽品相残缺,但……”
“鬼扯!”
杨意踩着十公分高跟鞋冲过来,艳红指甲掐着菌柄像抓住什么脏东西:“这破蘑菇要是灵芝,我家后院种的木耳都能当太岁!”
她像展示战利品般高举残菌,尖锐嗓音穿透水晶吊灯的折射:“大伙瞧瞧!就这地摊货也敢碰瓷吕少的野山参?”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锅。
“说这是灵芝?当我没看过《本草纲目》啊?”
“刚才谁说站秦小哥来着?出来打脸!”
“二房有吕少坐镇,这家主之位稳了。”
杨意睨着面色铁青的老爷子,故意松手任菌体跌落。
细高跟碾过菌盖时,她朝吕明泽抛去个媚眼,仿佛已看到权柄在握的未来。
碎屑粘在鳄鱼皮底纹的刹那,秦峰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攥紧,骨节爆出青白。
水晶吊灯在杨意尖锐的冷笑中摇晃:“拿菌菇当贺礼,当我们杨家人是蠢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