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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臣他不香吗》TXT全集下载_14(2 / 2)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谢杳已经在心里给他上了一炷香。见过不会看眼色的人,没见过这么不会看眼色的人。

“孽障!依你所言如今奸佞当朝,难道朕是那识人不清耳目昏聩的昏君不成!在座御史言官不曾进谏,百官众卿还未献言,为何你文郡王急于表露心声?你当真以为天下皆醉就你一人独醒,只有你看得清、辨的明?这么急着替朕肃清朝廷,要不要朕干脆把这皇位借给你坐坐!啊?”

如谢杳意料的一般,皇帝听罢果然震怒,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扬起巴掌朝文郡王扇去,清脆的声响霎时传遍席间,文郡王的颜面彻底扫地,在座的看客低眉垂目不敢直视,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庄贵嫔方才就已经急出了一身汗,碍于场合不敢贸然上前,此时看着儿子挨了打,哪里还坐得住,登时焦急地起身。她不敢去触皇帝的逆鳞,只能小步到太后身旁请罪。

太后不愧为经历了两朝的女人,在如此惊变下面不改色。往日她对文郡王也算疼爱,但今日他做的事情确实有些愚蠢,如果不让他涨点教训,往后只怕会犯下更大的错事。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爱之深才有责之切。皇帝此时教训他是要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为了他好,贵嫔且安心。”

文郡王被这一番沉重的斥责压得抬不起头,身形颤抖着跪伏在皇帝面前,半晌接不上话来,只能重复地念着一句“儿臣不敢,儿臣万不敢有此心。”

皇帝看着他从坦然坚定到惶恐难安,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如果真是存了辨明忠奸惩恶扬善的心思,又怎会被这么几句训斥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是借了忠直的旗号,试图排挤异党罢了。

谢杳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忠是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杳忠于君王,却未必是贤良之辈,这都不重要,他要的便是忠君之臣。

至于社稷,只在君王手中。

皇帝将文郡王晾在一旁,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戏台,感受到阴沉的压力逐渐靠近,台上的伶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下来。”

闻声,台上众人皆是一怔。皇帝没有指名道姓,但七皇子知晓这是在喊他。

七皇子有些狼狈地摘下头上冠帽,从戏台一侧下来,到皇帝面前屈膝跪下。他已经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仅得不到父皇的青眼,只怕还会更加被厌弃。

“父皇……”

皇帝冷眼注视着他,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恨铁不成钢。“堂堂皇子,与令人同台作戏,是谁教唆你如此行事?”

七皇子神情黯然,低垂下的眼中隐隐藏着几分失落。“父皇息怒,并无旁人教唆,是儿臣想为皇祖母贺寿。”

“贺寿?”皇帝嗤笑一声,骂道:“指桑骂槐,将朕骂做昏聩之君,这就是你为太后准备的贺礼?”

七皇子叩首一拜,言辞间皆是悔过之意:“是儿臣才疏学浅,没能辨出戏中深意,儿臣有罪,不敢妄求父皇宽恕,但请父皇息怒切勿伤了身子……”

众人听到七皇子这般言辞恳切,心中都忍不住暗叹一声聪慧,这才叫伶牙俐齿会说话。暗里打量一眼皇帝的脸色,果然是舒缓了许多,皇帝没再加以斥责,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教了两句,便命他下去更衣卸妆了。

与之一对比,文郡王方才的表现就显得更加愚不可及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皇帝与两位皇子身上,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悄然来到延安王的身旁。

“王爷,咱们原来的计划还需要进行吗?”

延安王懒散地摇着雕花折扇,瞥一眼这场临近尾声好戏,轻笑了一声道:“他都自掘坟墓了,何须我替他刨坑?”

“那奴才去让下边人撤了。”

“去吧。”

话音刚落,小太监还没走开,就听见戏台的方向传来巨响,随后满座惊呼。

“啊——”

眼前的情形让延安王脸色骤变,他迅速拽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太监,沉着声质问:“谁让他们动手的?没有本王的号令,谁敢妄动!”

小太监还不知道手底下的人干了什么,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魂都散了,‘咚’的一声慌忙跪在地上,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远处,戏台突然坍塌,其中一根朱漆斑驳的立柱不受控的倒向东侧。而七皇子刚刚起身告退,正从东侧往外走着,猝不及防被迎头砸来的庞然大物震住了,没等他回过神,柱子正砸在他身上。

钝痛袭来,七皇子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七殿下!”

“老七!”

“恪儿!”

惊呼声不绝于耳,场面彻底失控,上至妃嫔女眷下至百官朝臣,无不大惊失色方寸大乱。

楚晴岚刚才还是一副看戏的心态,此时就被惊得脸色一白,两手捂着嘴面露惊恐。而谢杳一直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在看见延安王略带心虚的神情时,眉头微微一皱。

七皇子体弱多病,又常年不受圣宠,对皇位根本不构成威胁,延安王怎会对他下手……

周遭反应快的侍卫早已上前去将柱子搬开,只是七皇子本就体弱,又突然被这沉重的木柱砸中,此时已是奄奄一息。皇帝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等变故,此时也顾不上为两个儿子的糊涂事生气了,一改怒容面色焦急地上前去。

“太医,快宣太医!”

这一声呵斥惊醒了一旁手足无措的下人,反应过来后急忙向太医院跑去,此时靖安王突然艰难起身,拄着拐棍走上前去。

皇帝正是烦躁的时候,瞥见来人也没什么好口气,沉声道:“你行动不便过来作甚?”

靖安王先向皇帝俯首一拜,随即示意身后的中年男子走进前来,温声说道:“启禀父皇,太医院离东苑有段距离,七弟的身子只怕撑不到太医过来,这是儿臣府里的大夫梁先生,不妨让他先看看。”

靖安王先天跛足,这么多年随时带着大夫出门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皇帝听罢并没有多惊讶。

“老四有心了。”皇帝冷眼扫量这位梁先生,见他还算稳重,便让他上前为七皇子诊脉。

与此同时,谢杳早已从席间起身走近,命人将一旁的伶人全部拿下,等候皇帝发落。

梁先生把着七皇子的脉搏,脸色越来越沉重,虽未直言,但能看得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放下手后回头望了靖安王一眼,似乎是在寻求他的示意。

见状,皇帝眉头拧成了一团,沉声问询:“恪儿如何了?还请梁先生如实道来!”

梁先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向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小心些扶七殿下到厢房躺下,先取参片来。”

周遭下人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去看皇帝的脸色。皇帝愈发焦躁,呵斥一声道:“看朕作甚?按梁先生说的做!”

下人手忙脚乱地按梁先生所说将七皇子抬去厢房,又取来了最上等的参片,梁先生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独自进了厢房为七皇子救治。

厢房的门紧闭着,留下外边众人神色各异。

谢杳走近前,在皇帝身旁小声问道:“陛下,这些戏子如何处置?”

皇帝收回目光,神情顿时变得狠厉,冷哼一声道:“全部拿下,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此事,朕要彻查!”

“是。”谢杳没有多说什么,只依言照办。

皇帝终于感到少许欣慰,这么多人里只有谢杳最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谢杳招了招手,两旁的侍卫上前将众多伶人压下,其中温良的脸色最为苍白,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这样的画面落在众多女眷的眼中,让她们不禁心生怜悯。

但兹事体大,谁也不敢求情。

*

日暮时分,满座宾客才陆续离开东苑,今日变故是谁都没料到,女眷们的脸上大多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谢杳还留在东苑替皇帝善后,楚晴岚只好自己先行回府。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她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岚儿!”

楚晴岚应声回头望去,是林思安匆匆赶上来。

“姐姐?”她停下了脚步。“王爷没跟你一道?”

林思安走到她身旁才叹了口气,道:“七殿下还没醒,他还得守着。”

楚晴岚了然,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好端端的千秋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疲倦,只是林思安疲倦的神情之下,似乎还掩藏着一丝沉重。

楚晴岚敏锐的捕捉到她眼底的波光,于是眉头微蹙,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不小心睡过去了,乌乌

第45章

林思安欲言又止,张了张口,片刻之后又选择了沉默。如此欲盖弥彰的反应,楚晴岚怎会看不出异样?

“姐姐连我也不肯说,是信不过我?”

“并非如此!”林思安满脸的愁容,踌躇了半晌才沉下声来。

“只是……此事与今日的变故无关。”

见她神情确实为难,楚晴岚犹豫了片刻决定不再追问。

两人相互无言,并着肩穿过宫道从西华门出去,两府的马车都在宫门外候着。就在将要分别之际,林思安突然拉住了楚晴岚的手。

楚晴岚略有些愕然,挑眉望着她。林思安到底是藏不住心事,神色忡忡地小声说道:“此事我只告知你一人,你可以同谢大人说,但千万别往外传!”

楚晴岚点头应下。“好。”

林思安先谨慎地打量了四周,见四下再无外人,这才敢将心事说出来。“我也是听梁先生与王爷说的,七弟体弱不仅是因为先天不足。”

楚晴岚心底一惊,面上却未显露分毫,问道:“那是为何?”

林思安面色凝重,连语气比方才更加紧张:“梁先生说,七弟长期服用涣神散,至少有十余年了。”

十余年,那岂不是从小就在服用?

“涣神散……是什么?”

“梁先生没有明说,但此物一听便是害人的东西。”

楚晴岚的脸色微变,眼中明显多了些惊骇。

谁会闲来无事自己服用这种东西?七皇子八成是被人下了毒手,一害就是十余年。可是,寻常大夫都能诊得出来,太医院隔三差五为七皇子把脉,为何从未提及此事呢?

粗略一想,楚晴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千秋宴成了鸿门宴,摆在人前的表象便有两位皇子牵涉其中,暗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此事让太后十分不满,更让皇帝龙颜震怒。

谢杳料理了残局,命人抓捕了嘉云轩的马见财,又连夜提审了温良。等他回到府邸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进门便看见府里各处庭灯都还亮着,眼里不禁有些诧异。

“夫人还未歇下?”

玉泠在寝室门外守了一夜,此时正昏昏欲睡,听见见谢杳回来,赶忙醒了醒神应道:“回禀大人,还未。”

谢杳点点头道:“嗯,你下去吧。”

说罢他推开房门走进室内,抬眼就看见楚晴岚衣着单薄地靠在榻上,一双明眸中仿佛若有所思。

“怎么还不睡?”

楚晴岚听到他的声音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来人,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在想事情,睡不着。”

“在想什么?”谢杳走上前坐在榻边。

楚晴岚见他靠近,下意识往里挪动了两下,隔出一道距离,才闷声问他:“你听说过涣神散吗?”

“涣神散?”

“嗯。”楚晴岚见他面上略带疑惑,便继续说下去道:“今日离宫的时候,我见林姐姐神情有异,便问了她几句。”

谢杳眉心一蹙,“如何?”

“她说,梁先生为七殿下诊脉时发觉殿下长期服用此物。”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谢杳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楚晴岚亦是忧容不展。

如果梁先生所言不假,那就是说有人长久以来一直对七皇子下手,即便七皇子不受圣宠他也依旧是皇子,谋害皇嗣……可不是小事。

谢杳有些头疼,他还没查清白日里延安王打的什么主意,这又来一个谋害皇嗣的疑案,如今才文治十三年,众多皇子便这般急不可耐了?

片刻之后,他沉声道:“此事我会禀明圣上,

“不可!”楚晴岚瞪大了眼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道:“林姐姐今日特意叮嘱我不许告诉别人,你若禀明圣上那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谢杳沉默不过须臾,突然笑了一声:“那你为何独独告诉我呢?”

楚晴岚解释道:“姐姐原话是‘你可以同谢大人说,但千万别往外传!’,所以我才敢与你说。”

听了这话谢杳脸上笑意淡却几分,垂下的眼帘似是掩去了些许失落。

是他想多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谢杳抬起头来,眼中涌现出一丝精光,“那你可有想过,为什么靖安王妃只让你告诉我?”

楚晴岚被问住了,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其中或许有靖安王的授意,他们的本意便是要借你之口让我知晓此事,由我禀明圣上,追查幕后之人。”

经谢杳这么一说,楚晴岚却更糊涂了。

“今日梁先生诊脉时陛下就在跟前,为何当时不报,非要绕一大圈让你去禀明?”

“太医院众多太医这么些年来都不曾上报,靖安王身边一个寻常大夫为何一诊便知?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相信,就算信了,靖安王是主动让梁先生诊脉,在旁人看来难免质疑靖安王的动机。”说到这时,谢杳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再者,皇室里那些腌臜之事,怎能让外人得知?此事若是从梁先生口中说来,只怕他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