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沉吟,就命着引路,一路而入,连经六个殿,甬道左右出入口,每隔五步就是一个亲兵,抵达到寝宫外,铜鼎焚了香,袅袅御香冉冉散开,平添了几分神圣庄严,更是有着数列侍卫排布。
最奇的是,一行天子车驾在外面,太子心中纳闷,直直入内,裴子云留在寝宫外面,扫过了面前甲兵,只见甲兵身带杀气,浑身肌肉精干,太阳穴凸起,裴子云目光只是扫过,甲兵身子就一震,肌肉紧绷。
“百战精兵。”裴子云不由哑然,成了地仙,感觉更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只是随意的站着,就感觉到杀气紧锁自己,连着一条隐隐结成真龙的气相,都睁开了眼看着自己。
“成了地仙,待遇果不同了。”
寝宫
太子入内,见着皇帝闭目养神,就行礼:“父皇,您醒一醒,裴子云,儿臣已经带到。”
皇帝蓦睁开眼,见窗外天色阴沉,隐隐有着日影西下,不远处侍卫仗剑而立,几个太监垂手侍立,皇帝勉强起身:“是么,你终于把他带来了,这事情还办的不错。”
就在这时,红衣太监捧上药碗,一匙匙喂药,太子谢恩,迟疑了片刻,才是张嘴说:“父皇,谨国公身为皇亲国戚,数次托病不战,辜负皇恩,赐死是应该,不过念在过去薄有功绩,又是三姑奶奶的血脉,还是稍稍加恩吧”
皇帝听着太子的话,神色看不清楚,一时没有说话,太子在下,感受着皇帝的威严,汗就是流下。
“咳咳”皇帝突咳嗽了一声,把药碗推开了,这时抬起了头,叹了一声:“太子既求情,那就饶他的妻女,抄家也免了,至于爵位,唉,看在三姑的份上,就减二等袭爵罢。”
“至于爵号,就加个勉字罢。”
谨国公是一等公,下降一等是郡公,再下降一等是一等侯,结合起来,就是谨勉侯。
功臣除铁券世袭罔替,余尽减等世袭,其实皇族也一样,只是皇族有个底线,每一支嫡脉降到伯,就不再下降。
这姑且不说,只见皇帝似乎很满意:“你没有为谨国公求情,说明你懂事了,为君者不能妇人之仁。”
这就是评价了,太子听着心中欢喜,又暗暗一惊,若是刚才自己求皇上留下谨国公一命,父皇又怎么样评价自己
这样想着,不由冷汗渗出。
皇帝扫过了一眼太子,宣着:“裴子云,朕也听闻许久了,却真要好好看一看,不过不必必让他进来了,扶朕出去,朕与他就在。”
“父皇”太子大惊,就要上言,见皇帝摆了摆手:“太子不必劝了,朕南征北战,打下了江山,只是随着成了皇帝,几乎没有外出过。”
“现在朕却很想看看,经过十年,朕治下的京城,会是怎么样。”
“皇上起驾了。”随皇帝的话,太监大声喊。
“咳咳”红衣太监扶着皇帝出去,登上了御辇,皇帝倾身靠在了座位上,这时精神分外的好,有往日没有的状态,见到裴子云跪下,笑着:“栖宁真君不必多礼,来,坐到朕身侧来。”
裴子云不由一怔,就见一个太监上前:“真君,这边请。”
领着裴子云登上,这御辇内很宽大,四角装饰着夜明珠,车内摆着一个小桌,在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
第三百九十八章驾崩下
“皇上”红衣大太监低声。
“你和太子去后面的车,去吧。”皇帝脸色红润,这时说着,太监扫了一眼,只见皇帝突看开了一样,心知不祥,应着:“是,陛下。”
裴子云叩跪后就安坐,两人隔了一张小几,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
裴子云向四周打量,见车辇华贵,整个车架都是用着檀木,质地坚硬,更带着优美纹路,辇盖为青色,四周镂金云,下端为金云叶,拉车是两匹白马,更是俊俏,心里却不由一叹:“这其实是皇帝节省了。”
天子车辂有五辂,即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现在皇帝为提倡俭朴节约,只用木辂,自是节省了。
几乎同时,乐声大作,宫门依次递开。钟鼓齐鸣,乐声大作,黄伞旌旗遮天蔽日而出。
这一起驾,别人听不见,裴子云却只觉得风雷而起。
阳世的侍卫森严不需要说,华盖、芝盖、龙盖,宝扇、信幡、字牌还是姑且不说,只见龙旗却不一样。
日月旗、风旗、雨旗、雷旗、电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二十八星宿旗裴子云一一看上去,先农、太岁、星辰、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司中、司命、司民、司禄、寿星这是天系中祀几乎全部出动啊,那些仙兽天禽就是点缀了
仪驾一动,这些都随之动员,风雷随之,自己身体的法力顿时压缩的不见,裴子云见此,顿是心想:“世人所传,能以道法邪法害得人主,这何其愚昧,何其民间”
“当然,这些龙气再强,却不能抵御刀兵。”裴子云正寻思着,车架已抵达到了天街,皇帝斟满了茶,又取着一块酥捻起,车窗看去,见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兴奋,男女老幼齐跪俯伏、山呼海啸:“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望往窗外,看着瞻仰出巡的子民叩首,又看着连绵的商铺,嘴角牵出一丝笑容,说着:“虽朕扰民了,可也能看见,这就是真实的京城。”
裴子云还未有机会答话,皇帝又说着:“朕最初起事,不过数百人,就算日后诸侯并起,朕也不过区区数郡,一二万军,处境不利。”
“不过朕并非自夸,的确心怀百姓,每到一地,都首要安抚编册。”
皇帝又苦笑:“但是朕也知道,要维持军用,其实盘剥也很重,朕只是在想等朕削平了天下,就可与民休息。”
这时车驾经过了小半个城,来到长街南端,所经尽是贵族和官员的府邸,皇帝注目看着:“唉,往者已矣,朕登基十年,不敢说是躬勤爱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今天见京中已有繁华之色,朕心甚慰。”
“只是昨日,朕梦到了济北侯,我和他一起饮酒吃肉,就当年一样,他说朕其实是庶子,而前朝斩的潜龙才是嫡子,朕原本只是为真龙开道,为真龙开道,只是在开国前叱咤风云,多不得善终。”
“就算降了真龙,得封公侯,这也失了天时,能活十年,已经是善果。”
“所以,朕的寿命本来没有预备到天下太平,这话,你怎么看”
街上繁华喧闹的声,透过了车架传到了车内,裴子云端坐,听着皇帝的话,看着街道人来人往,顿有所明悟。
这世界大势天命自有注定,这倒说的通了,但有定数就有变数,裴子云没有直接回答,伸指着车窗外来来往往人群:“陛下,你看,这就是你缔造的太平。”
“虽只是初步繁荣,但也依稀看见了盛世,若没有意外,又是三百年的天下,陛下何必太过伤感。”
皇帝随着裴子云的话,向外面看去,虽车驾所过,人人回避跪拜,但也可看见店铺栉比鳞次,书肆、茶行、米行、铁器行、花果行,陶瓷行、纸行比比都是,更有不知道厉害的儿童还想嬉戏打闹,却被父母按住。
这的确是有些繁华气象了,一时间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