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这般说来,却是个宝岛了。”周后道。
“的确可称宝岛。”朱慈烺道:“尤其此岛回归之后,我大明水师可以另辟蹊径,走大洋前往亚美利加,与泰西人均分新土。那可是一个跟大明一样辽阔,却没有主人的土地。”
崇祯微微皱眉,道:“国虽大,好战必亡。你能经营好祖宗故土,我便已经很是欣慰了。”
朱慈烺收敛了些:“如今儿臣也有儿子了,总要为子孙谋划。不能让泰西人将好处都占了,日后我堂堂大明反倒要仰人鼻息。”
崇祯挥了挥手,表示这种不靠谱的事少说,又问道:“这些银子如何花费可有规划”
“朝廷只在台湾收商税和地租。”朱慈烺道:“这些贸易之事,却是交给南洋公司经营。”
“南洋公司”崇祯知道皇太子创立的公司。比店号更大,常是几家商家一同出资,盈亏均分共担。
“儿臣设此皇明南洋公司,总股本为一千万两,我天家占股三成五,为永不稀释股权。郑家占一成;福建、台湾驻军分配三成股权。分红作为战士津贴;福建水师占一成的股权,福建海洋学堂占一成,剩下还有半成,五万两的股本,我是打算拿回来送人的。”朱慈烺一一报道。
崇祯不善经济,听得这个也分那个也分,头都晕了。他只拿了自家三成五来算,一年下来也能分得二十一万两。这个数字倒也不小了。
“如此大头岂不是都给人家拿去了”周后倒是有些不舍得。
“母后,”朱慈烺道。“郑家是当地豪族,人脉商路都在他们手中,给他一成是题中之义,否则派个不懂事的去,一两银子赚不到还亏钱呢福建台湾的驻军日后将控制在两个师,两万六千人的规模,地处偏僻,加些津贴也是天家重英豪的意思。说起来这些兵不还是大明的将士么”
“至于福建水师和福建海洋学堂也是一样。都是国家养士之地,更何况福建海洋学堂有天家四成的股权。”朱慈烺道。
崇祯道:“如此一来。不怕郑芝龙势大么”
朱慈烺笑道:“父皇,郑芝龙就在天津,不日进京面圣。”见崇祯一脸讶异,他道:“儿臣委他出任皇明海军大学祭酒,日后回福建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皇明海军大学是以山东人为主的海军军官培养基地,可以想见。日后京津人口也会渐渐融入其中。然而福建人却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读这所大学,就算要来,也是福建水师中的佼佼者,人数必然不多。
郑芝龙在海军大学培养出来的军官,就算承他这位祭酒的情。但大多分配到山东水师或是浙江水师,不至于让郑芝龙形成势力。而郑芝龙不在福建的这段时间里,福建水师以及郑家军内部,也会不断分化,众将为填补郑芝龙离去的权力真空而竞争不休。
三年五载之后,福建水师的“去郑化”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我儿说的那半成股权,却是要送给何人”周后问道。
“当朝阁辅,六部尚书,风宪法官五万两的股本,分起来也是捉襟见肘。”朱慈烺笑道:“所以等辽东见了收益,那边的股份也要拿一些出来给他们分润。”
崇祯一愣:“天家向臣子分润”
“父皇可还记得十七年元旦”
崇祯当然不会忘记自己一生中最为惨淡的一个元旦。正是那个元旦,让他感受到了人未走茶就凉的心酸。堂堂皇帝,竟然愤而亲自撞钟,文臣武将弃如敝履。若不是皇太子及时带兵回来,真是再无颜面活在世上。
“给他们分润,正是将这些大小朝官系在皇明这艘大船上,使开门揖盗之事不再重演。等他们从这股权上分得了红利,吃到了好处,自然知道该与天家同舟共济,再不至于明里仁义道德,暗中搜肠刮肚地挖国家墙角。”
朱慈烺沉声道。
s:注1:此数据引用台湾大学经济系吴聪敏所着荷兰统治时期之税收承包制度2006,并按照1里耳兑换14两白银的比例得出。实际上在本书所写到的时期,荷兰人所用交易货币复杂,贸易方式繁多,里耳与白银的兑价也随时间、地区波动较大,所以只能取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中间值。附带说一句,1648年的时候,台湾还没有推广种植甘蔗,糖产量只有9000担,甘蔗推广是1650年以后的事。1648年的鹿皮出口也只有十一万张,仍旧是50年代之后才达到15万张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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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九南北驱驰报主情2
段氏对于皇太子回宫并谈不上有何欣喜,十分紧张倒是真的。她知道自己应该视皇太子为终身的依靠,是这个世上最最亲密的人。老话不是常说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就算是亲身爹娘见了自己都得恪守臣礼。
可就是害怕。
没有别的原因,这种畏惧在段氏心中驱散不去,皇太子离开越久,她在宫中越是自由,等皇太子回来时她就越是拘谨畏惧。
朱慈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股情绪,也能够理解: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突然之间成了夫妻,而相处时间却很短,因为身份而产生的差距自然需要时间弭平。想当初姚桃、陆素瑶等女官见了自己不也是如同老鼠见猫几年相处下来,这种敬畏自然就会消弭。
“这孩子像你多一点。”朱慈烺抱了抱儿子朱和圭。
“男孩都是越长越像母亲,他生下来的时候可像殿下了。”段氏在一旁道。
“他生下来的时候不是像只丑猴子么”朱慈烺随口道。
段氏噗嗤失笑,连忙又以咳嗽掩饰自己的失仪。
朱慈烺抱着孩子摇了摇,看着这个前世今生的第一个骨血。他很想看出小资们的种种“心情”,如诗人一般写点“啊,这就是我生命的延续”之类的文字。
可事实上,朱慈烺看了半天,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小家伙与自己生命有何种纽带,鉴于大明皇子极高的夭折率,如果他明日夭折了,自己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心痛。这或许就是人与人的个体差异,有些人更能感悟到形而上的层面当然,也不排除无病呻吟故作姿态。
朱慈烺唯一看出来的。就是自己的教育责任。
帝国的兴盛是个长久的大项目,自己做完之后,为了不让子孙糟蹋掉,必然要对子孙进行教育。
“他跟你一起住”朱慈烺问道。
“臣妾看他还小”段氏支吾道。
“嗯,就让他跟我们一起住。”朱慈烺小时候可不是跟父皇母后一起住的,由乳母和内官照顾。别殿而居,这才是真正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