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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主你的心思真是缜密。”如惠笑着点点头。

赵进苦笑着说道:“这样要紧时候,也只能面面俱到了。”

如惠笑着快步去了,这边又剩下赵进一个人,赵进没办法安静下来,上了东边的望楼,登高朝徐州州城方向看过去,距离这么远,当然什么也不可能看到,赵进看了一会,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这帮人到底要于什么”

“粮食。”“粮食。”在徐州城周围,现在充斥着嘶吼乱叫,所喊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粮食和吃的。

流民上岸之后,渡口附近的几十户人家先遭了秧,他们以为隔着河很安全,根本没想到流民会过河,面对涌入家中的饥民流民,有的人想要抵抗,很快就被踩踏成了肉泥,有人不敢动作,看着家里的一切被抢个精光,只能过后嚎啕大哭,甚至被裹挟着一起向前。

距离渡口三里外也有个百余户的小村子,但流民过河这么大的动静,村民们不可能不知道,大家都是不管不顾的向外跑,有些老人哭喊着说不愿意离开家门,实际上是怕拖累子女,没过多久,流民大队也冲垮了这个村子,先冲进来的人或者找到了些还没吃完的剩饭冷饭,或者找到了积存的粮食,前面的人吃饱更是刺激到了后面的人,一个村子被洗掠个精光之后,大家又怒吼着去往下一个村庄。

可连续过了几个村子,每一处都只有几百人能吃到东西,原本想着黄河南岸每一处都满是粮食,却没想到每一处都不多,如今五六月间,去年的存粮早就被吃了个于净,距离秋粮下来还早,不太好的人家一天也就一顿饭,那里会有什么给流民吃的,而本以为会有丰厚收获的大户人家,却只能看到灰烬,抓来大户一问,说前几天遭了火灾,被烧的一点不剩。

流民们一个个村庄聚落的洗过去,所能得到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人吃饱,这当然满足不了他们,所有人都愈发焦躁愤怒,不断的催促着前行。

“大伙去下一个,那里肯定有粮食。”有人在大喊,众人就这么下意识的跟着,一处处的冲破,一处处的失望。

那些逃走的村民百姓往往逃不太远,避开了流民大队却还是被逼了回来,只能跟在大队后面行动,少部分胆大的还想着趁火打劫发点小财,大部分人就是哭天抢地的跟在后面,有年轻人不管不顾的要跑,却被骑马的“流民”追上,直接杀死。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从这里到那里,城外一个个村镇聚落的洗过去,却只是围着州城在转。

眼下的徐州城头已经站满了人,兵丁,捕快差人,民壮团练,都是全神戒备,战战兢兢的向外看,尽管城下的流民没有弓箭,没有人攻击城头,甚至都在距离城墙很远的地方活动,可城头的每个人都藏在垛口后面,好像这样做就能安心些。

站在城头看下去,这几万流民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好像不止是传闻中的十万,更像是百万千万,这么多的人就算空着手冲过来,也能把城下的护城河填满,然后和城墙齐平,然后攻进徐州城。

“知州大人,滚木擂石还没有齐备,石灰太少,滚油也要征集,要不然万一有事,这边应付不来,知州大人。”在城头主持防务的梁把总满头大汗的说道,他细数守城缺少的物资,说着说着却发现知州童怀祖没在听。

徐州州城内的头面人物都在北段城墙上,听着那梁把总催促,大伙都看向知州童怀祖,此时的童知州脸色煞白,眼神呆滞,好像在看着城下的滚滚烟尘,实际上目光却没有焦点,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细看过去发现童知州官府还在飘动,本以为是有风,可实际上是他身体在颤抖。

“大人。”王师爷实在看不过眼,凑过去提醒了句,童知州依旧呆愣不动,王师爷声音提高了些,童知州好似受了惊吓一般,身子大颤了下,急忙回头,王师爷连忙把梁把总说的话重复一遍。

童知州魂不守舍的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全依梁将军所说,只要这城池守住,本官全力协助,事后另有重赏。”

梁把总抹了把汗,躬身说道:“这将军的称呼万万当不得,知州大人不必忧心,城外流贼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没有攻城的器械,更不知如何攻城,而且这些流贼无根,城外能吃的被吃光之后,只能散去,咱们固守待援即可,等我家将军回返,到时候里应外合,流贼必破。”

“好好好。”童知州连说三个好,这梁把总也算是经历过沙场的,说出这番话有理有据,让人很是信服,知州童怀祖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梁把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本官说,陈捕头也在城上,有什么事和他讲就可以,民壮团练也全听你的指挥,本官这就回衙门为你们筹措军需,绝不亏待了将士们一分一毫。”童知州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然后急忙下了城头。

那梁把总这才直起身擦擦额头汗水,开口抱怨说道:“老陈,你们这大老爷已经吓破胆子了,真不知道他上来折腾什么。”

站在边上的陈武笑了笑,没有接话,陈家出身军伍,这周参将的上司和戚继光却有些关联,连带着陈家和徐州驻军也有往来,彼此并不见外。

“什么都不懂还胡乱安排,就这些百姓有什么用,真要动了刀子都傻眼了,还不如城外那些管用,好歹还见过阵仗见过血,要是老赵的儿子带着手下过来,等于平添一营兵,那还怕个鸟。”梁把总愤愤不平的说道。

“少絮叨两句吧万一有谁把你这话传到太尊耳朵里,虽说不是你本管,将来也少不得麻烦。”一边赵振堂也走了过来,他现在是民壮团练的指挥,当然也要在城头,赵家是徐州卫世官百户,和驻军里的人也是说得上话,赵进崛起之后,更是人人多敬几分。

看着陈武和赵振堂凑过来,梁把总嘿嘿笑了声,不过随即摆摆手把人叫近些,压低声音说道:“都不是外人,俺就多说几句,你们都回去做做准备,城万一破了,也好有个应对。”

听到这话,赵振堂和陈武都是一愣,陈武同样放低声音问道:“就下面这些饿殍他们用牙咬开城砖吗”

“说是饿殍,可从山东这么一路过来了,黄河上还严禁停船,他们也弄来船过河了,你们看看,外面的人是在绕着城走,徐州城外多少地方,哪一个不比咱们这城池好开,他们就是不走。”那边王把总也走过来,梁把总也不避讳,还是说个不停。

王把总听到这里扭头吐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跟着说道:“里里外外透着蹊跷,邳州没头没脑就他娘乱了,将爷去了居然还一时回不来,你说古怪不古怪,老子把能打的小子全放在将爷家那边了,如果有个万一,老子和老梁豁出这条命,也要护着奶奶和少爷跑出去。”

“行了,行了,咱俩说这些不吉利的作甚,老赵,都说城外麻烦,我看你家小子倒是有大福,没准还真就波及不到。”梁把总笑着转开了话题。

赵振堂刚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笑意,此时却全是郑重,他没有接话,只是扭头看向城外,城外烟尘滚滚,嚎叫哭喊,远远的传过来,天于久旱,稍一跑动就是扬尘,何况这是几万流民奔跑呼号,尘土扬天,无数人影身形隐隐约约,光天化日,看着好似人间地狱。

“我家那小子吗他。”赵振堂喃喃说道。

“看看,那可是大老爷的独生子,要读书当状元的,这么个戏文里的人物,这几天砍了十几个脑袋,全城混混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了,你说俺也姓王,怎么就没有这么出息。”一边王把总突然说道,大家看过去,却是王兆靖带着人上了城头。

王兆靖看到这边,远远的作揖施礼,赵振堂和陈武都是他的长辈,礼数可要齐全。

“不过也不用担心,流贼一股气而已,真要敢过来攻城,我在瓮城那边集兵,抄他们的后路,杀过去他们就乱了。”王把总笑着点点头,自顾自又说道。

童知州倒是没耽误做事,但也可能是他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