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外面天气太寒了,还是进屋子里说话吧”
“嗯,咳咳”
按下喉咙里,那火烧火燎的气焰。看了一眼远处的于墙檐上觅食的小雀儿,李鸿章低声应到。
“房子里太燥了,再说,在这外头,空气总好些”
咳嗽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李鸿章继续说道。
“幼樵,你看,这天啊,咳”
他咳嗽了一声,双手又无力的落下,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这天气,东北那地方能打仗吗”
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寒风吹来的李鸿章裹了裹身上披着的熊皮披风,这披风还是刚进腊月的时候,唐浩然托人送来的。
“这熊皮大衣,子然说是他亲自在长白山猎,当时还只道是个礼数,这小子啊,每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有他自己的深意啊他是在告诉我,他要猎熊了”
这倒不怪李鸿章没猜出来,换成任何人恐怕都猜不出他唐浩然会这般的狂妄,居然敢以一地而敌一国。
“大人,莫说是你,怕就是全中国也没几个人能猜出他要猎的熊是北边的那头熊”
张佩纶于一旁劝慰一声,然后又接着感叹道。
“以一地而敌一国,以十万而战百万,普天之下狂妄如此的怕也只有他唐浩然了”
这声感叹之后,张佩纶倒是忍不住朝着东北看了一眼,想到东北的狂妄,他竟不知是喜还是忧,心情可以说极为复杂。
“幼樵,以你之见,你是想他赢还是负”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李鸿章却是缓步步出了亭子,他的脚步并不快,相比于过去却显得极为沉重,若是注意的话,那步子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在拖。
“这”
大人的问题让张佩纶的心思微微一沉,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作为中国人,他自然希望唐浩然能赢,然后把满清割让给俄国人的土地都收回来,更重要的是,若是能打赢了俄国人,这世界上有那个国家还敢再轻视中国
“你一定是在想,若是他赢了,到时候怎么办,这若大的中国,谁人能挡住他的强兵入关是不是”
身后的沉寂,让李鸿章丢出了一句话,那话传入张佩纶的耳中,只让他在诧异之余,彼为无奈的摇头苦笑道。
“是啊,或是败了话,那东北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说啊大人”
提及此张佩纶的脸上顿时显出一片忧色来,
“幼樵,你肯定是在寻思着,这唐子然太自不量力了,那俄国可不是满清,不是他放两炮,就能吓唬得住的吧”
两炮,就能吓唬得住,当年唐浩然不正是靠着这一招,夺了东三省嘛。可俄国人吃不吃这套
“大人,我觉得这次东北即便是赢了那也是一场惨胜”
视线北移,似乎是想看到北方的战场似的,张佩纶的话声微微一沉。
“毕竟这俄国披甲百万,就是在欧罗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国,他这次,非是太过自不量力,而是妄自尊大啊这些年他顺风顺水的,若是恐怕非得摔个大跟头不可”
张佩纶的观点是普罗大众最基本的观点,或许他们会为唐浩然的勇气叫好,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中国与西洋的实力差距,若是说这些年九督议政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恐怕就是大家伙都把办新政兴洋务当成“强身之本”,而免不得要开启民智,恰如这全国上千份报纸一般,这开启民智的结果就是令国人不再像过去那般妄自尊大。
有时候,勇气并不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或许这些年东北甚至中国的进步极快,但距离挑战欧罗巴列强,依然还有些差距,更重要的是东北是以一地之力战一国,若是小国倒也罢了,问题在于俄罗斯是一个人口亿万的大国。
“到时候,能不能保得住东北都是一说哎”
摇头感叹着,张佩纶的心底甚至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他看着大人说道。
“大人若是到时候”
“到时候,不需要北洋出面,也轮不到咱们,到时候,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英国人自然会出面帮他维持局势”
“英国,大人您的意思是”
“哼哼”
冷笑一声,李鸿章看着那铅灰色的天空说道。
“早先,赫德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不明白英国人的意思,现在明白了,不是英国人要支持他唐浩然一统中国,而是英国人支持他去打俄国人,若是他唐浩然打不赢,到时候,英国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们既然不直接派兵,也会千方百计的维持局面,而以他唐浩然的脾气,即使是输了,也会往死里在俄国身上咬一口,到时候啊”
叹了口气,李鸿章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继续往前拖着他的有些沉重的步子,可他的话却让张佩纶的心底一惊,连忙说道。
“大人,他唐浩然是受英国人驱使才打得俄国,那,那”
那和支持他统一中国有什么区别只要他唐浩然能打赢,到时候这天下,谁人还会再敢挑战他,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赢了这一仗,这天下的民心也就全被他赢得了,即便是那些过去视他为乱臣贼子的读书人,也会将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圣天子”。
突然,张佩纶似乎明白了,他明白了为什么唐浩然要打这一仗,与其说是受英国驱使,倒不如说是利益的驱使,对于唐浩然而言,他最大的阻力是什么就是许多国人视其为“乱臣贼子”,尤其是他那于东北行着的一套西洋式做法,虽说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