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在报纸上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汤化龙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一个办法。其实在刚才梁启超下令冲击国税局的时候。他就不太愿意,可任公毕竟是党内领袖。他既然说要了要冲,那就冲吧。反正不是自己上。
“做不到的。”梁启超此时说话了,脸色也更好看一些,“人都没死一个,怎么生米煮成熟饭我倒是明白了,这些老爷们喝喝花酒、逛逛窑子、点评天下大事是可以的,你要让他们冲在第一线,枪林弹雨的,那一个比一个跑的快。罢了罢了”
“任公,此次虽没死人,可我党能有此一击,也是了不得之壮举啊。”汤化龙道。“任公诸君当润色一二,撰文一篇,日后定将传为美谈。”
“先找人把宗孟救回来吧。”梁启超道,说完又看向徐佛苏,“发电给各地的党支部,就说若有意志不坚之者,入党交的那些银两是不会退的。”
“明白,我马上去办。”徐佛苏道。
“那些随我们从沪上过来的记者,还有本党党员,济武兄就代我去看看抚慰抚慰吧。还有巡抚衙门对此作何反应,也请济武兄一并打探打探。”梁启超看着汤化龙道。
汤化龙名义上是护宪党二号人物,出去抚慰党员记者还是够格的。可外面事情刚了,要是巡抚衙门大肆屠杀护宪党,那此去可是肉包子打狗了。汤化龙面色发苦,可见诸人正看着自己,只得对着诸人拱拱手,硬着头皮离了领事馆。
汤化龙出美国领事馆的时候,国税局门口那些伤者和怯者基本都被送到了巡警局,一番登记细问后,这些人警告一番都给放了,唯有被棺材扣住的林长民,待遇却是别样的。
“姓名”审讯室内,两个巡警看着无比狼狈的林长民按照常例问道。
“哼要杀便杀,要剐便剐,问那么多干什么”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的林长民对刚才的事情很是愤恨,不过现在被巡警抓了,在他看来也算是一种补救。
“姓名”主审的警官面无表情,只是沉着声音再问了一句。
“哼,姓林名长民。”想到不能做无名英雄,林长民还是把名字说了。
“籍贯”警官问,一边的文书则记录着,再问下一个问题。
“哼福建闽侯。”林长民再道。他准备下个问题不在回答的时候,巡警却又问了一个让他内心巨震的问题:“你认识王东岩吧”
“王东岩你们”林长民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林长民,我们怀疑你与农部陶焕卿大人被刺一案有关,现在你已经被逮捕了。”主审警官看着林长民,出示逮捕令后依旧不动声色,“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不说话,如果你开口,那么你说的每一句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并可要求在讯问的过程中有律师在场;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我们将帮你安排一个。”
“你们你们这是诬陷。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东岩”林长民大声争辩着,犹不知额头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林长民,说王东岩你或许不认识。但杨啸天总你认识吧。”审讯的警官看着林长民的脸色,再次逼问过来。“你想不到吧,即便杨啸天川话说的再好,但也是安徽人,你要是不认识,我可再给你详细一点。
杨虎,原名杨德顺,字啸天,神武前十二年。也就是光绪十五生人,安徽宁国人,光绪三十三年入两江讲武学堂,毕业后入南洋高等警务学堂、是年加入同盟会,光绪三十六年,任南京成德中学体操教师,嫌前途太渺,又投新新军第九镇,后因为传播革命事泄潜逃。因得遇陈其美。神武元年做了孙汶秘书,后因孙汶赞其为虎将,从此便改名杨虎,字啸天。数月前其暗杀陶焕卿大人一事。是你临时起意,督促安排”
“没有的事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杨德顺,也不认识什么杨虎。”林长民的心防一点一点被击倒。但他中终究是一个性情激烈之人,此事是绝不会认账的。
“看看这些口供吧。杨虎已经招了。”审讯警官将放在桌子上、一直压着的卷宗打开,推到林长民面前。“梁启超是不是参与其中不知道。但你,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对了,忘记告诉你,你在租界五马路的住处已经被搜查了,沪上巡警已经找到了你的日记,日记上写了什么,你自己很清楚。
现在不是说你有没有罪的问题,而是你自己怎么脱罪的问题。如果你背后还有人指使你要这么做,那么按照律法你的罪责还要轻一些,大概只坐十年牢吧,要是身体不太好,或是在牢里表现积极,也许能提前保外就医放出来。沪上那边还说,你那三夫人贤良淑德,儿子又才两岁,何必让他们孤儿寡母再也见不到你呢”
“你们你们,你们把桂林怎么样了”本来死鱼一般的林长民忽然听到妻子,脸上又是大变站起,他不在乎二夫人雪媛和大女儿徽因,却极在乎三夫人桂林和还没有取名的儿子。
陪着审讯的巡警把已经拷住双手的林长民按下去,审讯的警官接着道:“林长民,你妻子孩子都很好,不必担心。不过你要想想你自己,如果你身后没有人指使你,那你就是首犯。教唆策划谋杀政府要员,必定是死罪,不但你自己死罪,你的妻子孩子,以后要想出人头地,我看也是很难。
若是背后还有人指使你,那你只是从犯,以你在护宪党的地位,可以说只是个跑腿的,传话而已,法官若是要判,那也是轻判。两条路你任选一条吧。千万不要以为这案子会和以前的行政诉讼案一样能胜诉,这是刑事案件,而且证据确凿”
朦朦胧胧的,审讯警官说的这些话林长民似乎都听见了,似乎又什么都没听到。林长民知道只要巡警拿到了自己的日记,那事情就已无可挽回。而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是茫然不知的。这件事情确和梁启超没有关系,是来自革命党的林森在陶成章说了那番话后,极力要求暗杀此人,他当时无比激愤,也就同意,并让人派了马车。
被林森盛赞功夫了得、百步穿杨的杨虎,居然会在极易逃脱的火车站被抓,事后他曾心惊胆颤了好久,但林森又说杨虎是久经革命考验的死士,即便被捕也将半个字不露,不想这不是半个字不露的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