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那样,让薛讷看的也是愣了片刻,方才想起,跪拜在了地上。
“臣儒兵郎将薛讷,叩见河中郡王。”
“哦,薛将军,孤和李总管,盛副总管等候你多时了。”
抬起头,李让都是很热情的让薛讷免礼平身,还把他拉到了沙盘前,指着详细的美索不达米亚沙盘说道。
“如今孤正愁前线迷茫,你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跟着李让的话,沙盘前七八个闽军重将也是关切的看了过来。
李让到了,带来了河中都护府四万大军,这些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招纳中亚本地部族,突厥人,阿兰人,闪人等游牧民族,以唐人为骨干组建起的骑兵,一下子让前线军队增加到了快十万。
可如此大军在手,闽军依旧不敢轻易进攻,无他,波斯帝国遗留下的城市虽然是固定的,可阿拉伯人一大部分却是流动的,闽军摸不清阿拉伯人主力究竟在哪儿,上一次阿拉伯帝国讨伐战,三十多万闽军就是败在孤军深入以及沙漠狼群们在伊斯兰号召下恐怖的动员力来。
得到巴士拉信使第一时间,薛讷就焦急带着他往中军赶去,所以李让等人得到消息不过早十几分钟,报信的巡逻骑兵也没有说清楚情况,也难怪一群闽军大将都是这般心急如焚。
面对众人的关切,薛讷也没卖关子,干脆的鞠躬一行礼道:“据末将所知,萨拉丁的主力大约汇聚在了波斯湾,正在着重攻打巴士拉城,具体事宜,还要询问阿拉伯巴士拉总督派来的信使。”
“宣”
李让急迫的声音中,片刻后那个死里逃生的信使就被带了上来,这人也真是硬汉,昨夜,被俘获后阿曼贵族曾经用烙铁烙的他全身血肉模糊,又经历一天一夜的狂奔,此时这个阿拉伯人身上已经有感染流脓的难闻气味,包裹在闽国燥热的重甲中,这人依旧坚挺的被搀扶上来中军。
一个阿拉伯通译流利的翻译中,巴士拉信使硬挺的深深一鞠躬,迅速自我介绍起来。
“本使节是阿拉伯帝国麾下巴士拉总督裁德将军派来,向大闽求救的,沙漠贼寇萨拉丁,本贫贱下户而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妄称哈里发,又率领也门,阿曼的贼寇攻打我帝国总督区巴士拉。”
“大马士革蒙尘,哈里发侯杰陛下生死不知,我军困顿,裁德大人希望大闽看在与我家哈里发一贯的友好情意,出兵救援巴士拉”
这一番话巴士拉信使说的倒是声情并茂,可多数都是扯淡,大闽与阿拉伯人的和平共处情意,仇意还差不多,尤其对于大闽最大的叛徒侯杰,朝野恨不得把他食肉寝皮。
可国与国之间关系,仇恨不常在,利益却是永恒的,听着巴士拉使节的一番外交辞令,李让也不去纠正,而是急切的询问道。
“围攻巴士拉的,究竟有萨拉丁多少军队”
第1002章救或不救
“四万”
没有一口气回答,信使因为拷打而满是伤痕烫疤的脸苦思冥想了一会,方才给了这么个数字。
看到李让似乎还是有些疑虑模样,那阿拉伯使者赶忙又是扳着手指,为在场的闽人将领们解释着。
“阿卡德人的公羊战旗,舍伊班族的雄骆驼战旗,加萨尼的郊狼旗帜,总共十三面大旗出现在了巴士拉城的城垣之下,加上参展的小部落兵力,大概是四万人出头。”
“这些,大闽都可以派人去查”
阿拉伯人作战的习惯,一个大部落有其专有图腾大旗,而且没有几个重要长老家长在,一般的部落头人是没有资格实用的,出动图腾大旗,一般就是部落绝大部分男丁倾巢而出。
四万人,大概包含了阿曼以及也门绝大部分萨拉丁控制的部落男丁,加上最近在扎格罗斯山脉折损的兵力,几乎算得上萨拉丁全部家当了。
当然,这仅仅是萨拉丁能控制的部落男丁,也门,阿曼两地虽然在近百年遭遇连续的兵乱浩劫,作为阿拉伯半岛没有石油的实在地理环境最好的地方,有着两三百万人口,能出动男丁三十万左右还是可以的,极限甚至能出动五十万男丁,上一次攻陷库法,横扫伊拉克,东南半岛就是先后出兵二十三万以上。
阿拉伯人太桀骜不驯,从尚自由了,就算号称东南阿拉伯半岛的哈里发,实际上,听调不听宣的部落还是有许多,萨拉丁也不能控制所有人。
这个数字也比较符合闽军情报,不论李让,还是李业诩盛连山,李畴都是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生怕李让不信,那个阿拉伯信使又是焦急的用小木棍在沙盘上重重画了一道沟。
“这里,萨拉丁的叛军就是从这里进攻的,当天他的战旗还出现在了战场上,在陶鲁斯之战,打败了巴士拉的帝队,五天内横扫巴士拉,从这里,包围了我巴士拉城,本使臣也在战场上遭遇过萨拉丁的军队,数量绝不会搞错的。”
信使画道的地方,正好是扎格罗斯山脉中部出口大险关下方,时间上计算,恰好萨拉丁作为诱饵断后的大军刚从扎格罗斯山脉退出来,就直奔巴士拉而去,时间点上,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了,听的李业诩又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眼看一对闽官眉目传情传递着彼此的深意,也都不说话,这一幕禁不住让那个阿拉伯使节更加焦急,包裹着厚厚绷带的手激动的向下挥着,焦急的用阿拉伯语大声的问着:“闽国的将军们巴士拉的穆斯林众危在旦夕,你们马上出兵,解救巴士拉啊”
命令一般的口吻让盛连山当即不满挑起了浓浓眉头,李业诩有些不安的斜过眼看向年轻气盛的河中郡王,不过李让倒是一点火气没有,反而笑着对翻译点了点头。
“告诉他,兵者,生死大事,存亡之道,不可急躁,什么时候出兵,待本王与诸位将军商议过后,自会给他一个交代,来人,请尊使下去休息吧。”
不明所以中,身上绷带绑的如木乃伊一般的阿拉伯使节被上来的勤务兵惨扶着胳膊就拖了下去,满是诧异,这个阿拉伯硬汉一面踢踏着脚,一面还用阿拉伯语大声嚷嚷着,这一回,通译倒是知趣的没有翻译。
从内室转出个十来岁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跟着张罗着把嚷嚷不停的阿拉伯使臣安排去了其他帐篷,还送了些药,这时候,大闽需要他活着。
“哼,什么东西”
人一走,最是直脾气的盛连山已经恼火的哼了出来,不满的把他硕大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都沦落到摇尾乞怜的地步了,还这么自以为是,还真把他阿拉伯人当什么人物了。”
“行了老盛,他大食国教派中,把天下人分为两类,信教者与不信教者,这些西域蛮人自持身份,就当他们夜郎自大好了,犯不着生气。”
李业诩在一旁劝说着,盛连山这牛脾气依旧不屑的将脸撇在一旁。另一头,深深看着阿拉伯使节刚刚画的沟,李让捏着下巴眉头紧锁,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思虑了许久,李让方才抬起头,对着锁在所有将官后,最不起眼的薛讷又是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