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进了酒楼用饭,这家的菜式味道一般,但酒酿得不错。饭后微浓执意结账以表感谢,黑衣男子也没有相争,由她去了。
饭后,两人又去逛集市。黑衣男子没有坐骑,微浓只得随他一起走路,马儿在两人身后跟着。要买的东西不少,从城东走到城西,微浓少不得脚疼,尤其她还算是走了两遍
有几个商贩甚至还能认出她来,再次卖给她同样的东西,比头一次还要便宜几分。
如此逛到日落,两人都将东西置备齐了,又一起用了晚饭才回到客栈。破天荒地,今日黑衣男子留宿在此了。
微浓累得腿都要断了,上楼也上得有气无力;黑衣男子倒是怡然自得的模样,假装没看见她的倦色。
二楼拐角处就是“天字一号房”,微浓站在房门口,正欲开口向对方告别时才发现,她迄今为止还不知他的姓名。而且,他也没问过她的。
有趣的是,他们居然还愉快相处了几个时辰,互相以“恩公”、“姑娘”来称呼对方。微浓越想越觉有趣,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这才道:“瞧我这记性,如今还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呢”
“我姓齐,家在幽州。”他这般闲闲回道,言简意赅。
幽州是宁国重镇,更与姜国、燕国接壤,水旱两路四通八达,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人杰地灵,出了很多文武名士。
“好地方。”微浓顺势赞叹一声,又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是齐心协力的齐”
“不。”黑衣公子表情不变,自有一种慵懒不羁:“是春日迟迟,采蘩祁祁的祁。”
姓祁家在幽州微浓心中有什么念头一掠而过,但掠得太快,她尚且未及抓住,脑海中便被另一个念头所取代,促使她惊疑地问:“你不是不识字吗怎么会诗经”
祁公子像是被戳穿了伪装,又像是无话可说了。他默默垂下头,蹙着眉,不再说话。
微浓还以为他要承认自己扯谎了,谁知等了半晌,却听他艰难地回道:“不瞒姑娘我只会这一句。”
“呵呵。”微浓始终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我就称呼您祁公子行吗还是祁大侠”
“祁大哥更好听。”他煞有介事地回。
真会占便宜微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又故意打了个呵欠,顾左右而言他:“祁公子快去歇着吧太晚了。”
祁姓公子也没纠正她的称呼,反而靠在她门边上不走了,像昨日那般抱臂笑问:“那你呢姓什么叫什么家在何处啊”
至此,微浓终于听出来点儿调戏的意思,但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种人,更像是在假装风流。于是她也半真半假地回道:“我姓夜,家在曲州。”
曲州,正是楚地。
祁姓公子闻言沉默片刻,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瞬间没了风流之意。
微浓心里“咯噔”一声,忙笑呵呵地问:“怎么公子不信啊”
“不是,”祁姓公子正色看向她,“我是有些累了,告辞。”言罢他站直了身子,抱着佩剑径直上楼而去。
翌日清晨起了身,微浓直感到自己双腿酸困乏力,猜想是昨日走了太多路。她原本想在客栈里歇一日,但想起自己承诺只在这里住三天,她也不敢偷懒了,只好强打着精神出门。
昨日光顾着给祁姓公子和她自己采办物品,倒误了她的坐骑她给它起名“祥瑞”,只为怀念在楚王宫养的那只小熊,还有那段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楚璃和楚环。
也许是离开燕王宫的缘故,最近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许多,再想起从前,已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可以冷静地回想过往。
微浓边下楼,边盘算着要给祥瑞买什么,不防听见掌柜在楼下唤她:“姑娘,昨夜睡得可安稳”
“托您的福。”微浓走到一楼,与掌柜客套两句,才问:“您知道落叶城哪里能给马蹄打铁吗还有马鞍马鞭什么的,哪里有卖”
“城北有个马场,一应俱全。”掌柜笑眯眯地指了路。
微浓便在客栈里用过早饭,径直去了。由于双腿困乏,她连骑马都觉得难受,脚程便走得很慢。才刚走了两个街口,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夜姑娘”。
不想也知,是那位祁姓公子。
微浓一直觉得这人很奇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又怕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决定保持些距离,不再继续深交。她假装没听见祁公子的召唤,特意翻身上马,打算疾驰一段摆脱对方。然而缰绳才刚执起,便被人一把拉住了马头。
微浓很是诧异,方才她听声音,感觉祁姓公子还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怎么才一个上马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她面前
偏生这位祁公子还特别没有眼色,仰首与她笑着招呼:“真是好险,我若慢一步,你就上马走了。”
你腿还真快微浓心里暗道,只得翻身下马,笑问:“好巧啊祁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对方说去哪儿,她都往反方向走,再绕一圈去马场。
可惜祁公子却是笑回:“哦,我要去城北的马场买马。夜姑娘呢”
微浓顿时无语。
两人只好一并前去马场,一路上微浓都提不起精神,祁公子倒显得兴致高昂,全无昨晚喜怒无常的样子。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