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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敬侯,若是能干涉一下,哪怕是吩咐一句话,姨母姨丈的半生心血也不至于付诸东流了

微浓得到这消息时已是五月,距离她姨母姨丈的死已经过了快半年。她原本一直强撑着,极力做一个举止得宜的太子妃,却因为这一个消息而打回原形,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荒废了云台宫的内务中馈。

而楚璃当时做了什么他一直陪着她,哄着她。他甚至抛下了怀有身孕的赵良娣,带她去围猎,去登山散心。可她依旧提不起精神,渐渐开始消瘦,最后索性躺在寝殿里闭门不出,也不见人。

直至有一天,楚璃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寝殿的门,将她从床榻上拉起来,愤而质问:“夜微浓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相识两载,这是楚璃头一次对她大发脾气,更是头一次说话如此犀利。可微浓任由他拉着手臂,只是茫然地问:“夜微浓是谁我不认识。”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想起来:“哦,是我的名字。”

楚璃目有怒色:“人死不能复生,你打算一辈子躺在这儿”

微浓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让我躺着吧,我好累。赵良娣不是有孕在身吗你快去陪她吧”

楚璃闻言,额上险些青筋暴露,他忍耐似地阖上双目,竭力平复情绪:“我也失去过亲人,我的母后两年前薨逝,我若像你一样萎靡不振,你早就守寡了你已经难受了两个月,还不够吗”

微浓却揉了揉额头,语无伦次地问:“赵良娣的身孕几个月了我最近都没去看过她。”

楚璃颇为恨铁不成钢,一把将她拉到镜台前,指着铜镜斥问:“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还担得起太子妃的仪容吗学了那么多诗书,读了南宫旧事,你就读成这副模样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何逼着你读书为何教你修习软剑”

话到此处,他似已无话可说,唯有重重叹气:“微浓,你太让我失望了”

微浓直愣愣地看着镜子,仿佛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大叫一声,指着镜子惊恐地问:“这女人是谁她是谁”

镜子里这个披头散发的、脸色苍白的女鬼,究竟是谁

“是你比死人更像死人你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谁来帮你谁来爱你”楚璃愤而反问。

这最后四个字,真正戳到了微浓的痛处,她一把抓住铜镜,手指触摸着镜中之人,忽然笑了起来:“是啊,你这个鬼样子,谁肯爱你没人爱你了,再也没有了哈哈夜微浓,你这个可怜鬼”

她笑得不可自抑,又笑得如此凄然,令楚璃止不住地担忧:“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微浓仍旧笑着,缓缓转过身来看他:“明白啊当然明白你们都不再爱我了”

她笑着笑着便开始流泪,然后泪水不止,最后变成嚎啕大哭,边哭边道:“楚璃,我该怎么办,我好难过。你们都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你们”楚璃蹙眉。

“姨母姨丈走了,师父杳无影踪,他那么狠心,赵良娣也有孩子了”微浓终于忍不住扑在镜台前,伤心欲绝地哭着:“燕王不喜欢我,楚王也讨厌我我还能做什么我一事无成我自作自受”

楚璃终于有些听明白了,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问道:“你在吃醋”

吃醋这两个字像是雷霆之声,振聋发聩更像是一道闪电,照亮她的灵台,劈开她的茫然,令她无所遁形

她惶然无助,她避之不及,她止不住地颤抖,在那温热宽厚的怀抱之中放声大哭:“楚璃,我是个肮脏的人,我配不上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龌龊,多不堪可是看到你娶侧妃,我竟这么难受”

第144章忽远忽近三

“你们两个人,都让我这么难受”微浓死死拽着楚璃的衣袖,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可她还是这般伤心:“没有人再爱我了他眼睁睁看着镖队解散,他竟不管不问我们可是救过他的他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此时此刻的微浓,说话根本毫无章法,哭得如此伤心,如此悲痛。

楚璃耐心听着,一直安慰着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口中的他是谁”

“他是”微浓抽噎着,险些就要说出口了,然而只一瞬,慌张之色又弥漫上来:“不不我不能说我若说出来,你一定会讨厌我的,你会嫌弃我的这太龌龊了,太不堪了”

可惜楚璃实在太通透,听到此处,他又将她揽得紧了些:“他是敬侯聂星痕”

这个名字,成功地让微浓浑身一震,她扬起头,语带颤抖:“你怎么会知道”

楚璃唇畔溢出一丝苦楚的笑:“他送你来楚国和亲时,我们见过一次。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再加上你方才的话,我还能不明白吗”

“那你会不会鄙夷我会不会觉得我很脏”她小心翼翼地问,泪眸中充满祈盼,也充满恐慌。

楚璃并未即刻给她满意的答案,只道:“我需要知道全部的故事,关于你和他的。”他边说边揽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在梳妆台前:“先梳洗一下,吃点东西,再慢慢告诉我。”

微浓不忍再看镜中之人,不禁以双手掩面:“你想听什么”

“一切。你和他怎么开始的,什么感觉,还有到了哪一步。”说到最后一句时,楚璃显然语气略沉。

微浓摇了摇头,又转身看他:“我不想吃东西,我也不想见人”

楚璃没有勉强,径直搬了把椅子放到她身边,又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那好,你开始说吧”

微浓伸手捧过热茶,好像终于握住了一丝慰藉,令她一颗心不再那么荒芜与悲凉。她闻着茶香,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一直沉默了好久,似在想着故事的起源。

楚璃也没催促,一直等着,等了很久,才听到她说:“我十五岁那年跟着镖队走镖,路过房州檀株城时,被官兵拦住搜查。檀株城是水上重镇,我们走镖时常路过那里,和守城官兵都打过交道那一次,官兵往我们的货物里塞了个人,让我们帮忙带去首府青城,就是聂星痕”

微浓开始说起自己与聂星痕的相识过程。说他初到房州根基不稳,遭到截杀;说他如何藏在货物里,逃离檀株城围困;说他与她再次相遇时,身受重伤一直说到她与聂星痕定情之后,她将随身佩戴多年的玉佩赠给他,他却因此脸色大变

微浓沉浸在漫长的回忆中,当说起自己发现身世真相时,她是激动的;当说起在燕王宫里遭受冷眼时,她是黯然的;再说起聂星痕举荐她和亲时,她又是愤恨不已,伤心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