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称殿下的兄弟”明尘远很是动容,沉默片刻,只道:“蒙殿下看得起我,士为知己者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别把死挂在嘴上,晦气。你若死了,金城怎么办”聂星痕话说得快,到底还是虚弱,咳嗽了两声。但他又记挂着微浓,便再行叮嘱:“让晓馨注意微浓的动向,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
明尘远点了点头,又问:“楚珩就这么走了,您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
“楚氏一族皆在燕国,一时片刻,楚珩不敢轻举妄动。”聂星痕眸色幽幽,沉如深潭,黑如曜石:“他走了也好。我若再动楚王室,微浓会和我拼命。”
“真想让公主听听这话,她如今对您误会很深。”明尘远面有忧色:“万一明丹姝对她透露了什么,只怕”
“无妨。”聂星痕似无奈,又似通透:“她已经对我恨到了点,恨无可恨了。”
明尘远已经完全摸不透聂星痕的心思了,这是个为达目的不要命的男人:“那您往后打算怎么办”
“借口养伤,留在京州。”
“不怕羊入虎口”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聂星痕从容一笑:“再者,谁是羊谁是虎,尚未可知。”
聂星痕说到做到。在燕王前来敬侯府探望他时,他顺势提出留在京州养伤。许是因为存了愧,燕王破天荒地允准了这个要求。
为防燕王多虑,聂星痕趁机辞去一切军中职务,越发摆出恭谨的姿态。也去探望过他几次,但微浓始终没有去过。
聂星痕便在府中养伤日,一转眼,隆武十九年由春入夏。
临近五月,京州城里最大一桩喜事,便是长公主聂持盈的寿辰。燕王原意是在宫中大摆筵席,但被长公主拒绝了,说是一切从简,在府中摆席即可。
其实长公主并不是要求从简,而是她从开春起便已经着手筹备寿宴,若是挪去宫中摆席,前头花的心思便都白费了。
而微浓作为名义上的幺女,少不得要去长公主府祝寿。临近寿宴还有天,她提前回来张罗。由衷地说起来,她对长公主及定义侯还是很感恩的,在长公主府待嫁的半年时光,她过得很舒心,也体味到了些亲情的温暖。
长公主聂持盈虽是半之人,但平日保养得宜,看上去比燕王还要年轻许多。她素来喜爱雍容华贵的穿着,平日在府内也是重装华服,与微浓的素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毕竟是冠着母女名分,长公主见微浓肯回来帮忙,也觉得面上有光,便亲自到了外院迎接。母女相见,长公主热络地拉着她的手,问候:“东宫诸事繁忙,你还回来做什么也肯放人”
“您做寿辰,女儿自然要尽一尽孝心。王后与也嘱托我问问您,府中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若是人手不足,可以从凤朝宫和东宫调派。”微浓一番话礼数十足,惹得长公主大为开怀。
“走,去看看我亲自布置的宴客厅。”长公主一拉着微浓,不由分说便往宴客厅里走。
微浓不好扫她的兴致,笑着应了。待走到宴客厅前,长公主抬手指着门上匾额,笑问:“这是侯爷新题的字,如何”
微浓抬眸念道:“悦客门。笔势豪纵,意态跌宕,名字好,字更好。”
长公主听了这话更是自得,揽袖掩面而笑。
一道金光迎着艳阳,正正晃了微浓的双眸。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长公主腕上的一个金色的掐丝镂空玲珑镯。
这镯微浓很是眼熟。因为,明丹姝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款式,但不是金的,而是嵌银的。
第78章寿宴突变一
明丹姝怎么会与长公主有相同的镯微浓有些疑惑,不禁脱口问道:“这镯是”
长公主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左腕,笑着反问:“怎样别致吗”
微浓点点头。这镯是赤金的,镂空掐丝,纹样婉转而细腻,绘的是群星抱月,以一条长长的银河弯成一圈,做了镯环。宫廷内饰多是吉祥纹样,以花草、瑞兽为主,而这种星月纹样很是少见。
不得不说,这镯的款式的确很别致,否则她也不会记得明丹姝戴过。
“这镯是司珍房哪位工匠做的”微浓顺口问道。
长公主掩面咯咯地笑了起来,话中颇有些自得之意:“你还不知道吧,侯爷出生寒门,祖上曾做过金匠。他闲来无事偶尔会打造些金银器物,这个镯,便是他画的纹样。”
长公主说着说着,面上已泛起喜悦的光芒:“原本侯爷还将纹样藏着,想在寿宴上给我个惊喜。是我眼尖发现了,便迫不及待让他打了这只镯。”
长公主与驸马定义侯鹣鲽情深,成婚数十年举案齐眉,定义侯也未曾纳妾。他们膝下两女皆是嫡出,一家感情甚笃。不得不说,这在宗亲里为难得,也让微浓很是羡慕。
而今看着长公主略带炫耀的喜色,便知她对这镯有多喜欢了。也许,这镯再差劲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定义侯的一片心意。
可明丹姝怎会有个一模一样的镯微浓犹自不解,便听长公主又道:“我瞧这镯的纹样实在别致,便让侯爷绘了一整套头面饰,命人打了成,打算寿宴当日戴出来。”
“喏,这只镯,”长公主边说边亮出手腕,“今日我是特意戴出来让你鉴赏呢你还真是眼尖”
原来如此。微浓明白了,必定是定义侯绘的纹样外泄,被宫里的司珍房辗转获得了,才打了一只相同的镯。
如今司珍房的胆是越来越大了,连宫里的饰都敢偷抄纹样。真是一丁点儿风骨都没了,枉拿宫中俸禄。恐怕是不晓得这纹样乃定义侯绘制的,否则哪里敢抄
倘若将此事揭露,依着长公主的脾气,估摸会大发雷霆吧。微浓斟酌片刻,思及她寿宴在即,决定暂且将此事按下不提,以免惹她生气。
“单看这只玲珑镯便如此精致,若您戴上一整套头面饰,必定华美非常。”微浓由衷地赞叹,又问:“这套饰有名字吗”
“有啊侯爷起的名字,叫做飞星逐月。”长公主兴致颇高地对微浓道:“走,我领你去瞧瞧其它几样,金钗、步摇、耳珰旁的不说,侯爷绘了一支鎏金簇珠鸾钗,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长公主根本不给微浓拒绝的机会,拉着她便走。微浓无奈地笑了笑,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却见管家匆匆跑来,禀道:“启禀公主、妃,敬侯殿下来访。”
聂星痕微浓身形一滞。
长公主也松开了拉着微浓的手。她是知道微浓的真实身份的,更知道聂星痕攻楚期间杀了楚璃。顾虑微浓的感受,她面上有片刻迟疑之色,斟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