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这次轮到微浓发问。
“姜国要求以楚珩作为交换。”
“楚珩”聂星逸与微浓异口同声。
楚珩,楚璃二弟、楚王次,如今的永安侯世、常寺少卿。
是了,姜国王后虽与楚王室脱离关系,但毕竟是楚珩的长姐,也许从前与他亲近也未可知;又或许她只是担心楚宗室难逃亡族,想要保下一点血脉。
无论是出于哪一种目的,这个要求在常理之中。而且,姜国能对灭楚的元凶施以援手,也足见王后是个以大局为重的女人。
仅凭这一点,微浓便对姜王后赞赏不已。
可是,楚珩若当真离开燕国,是否会借助姜国的力量复国燕王是否会妥协放楚珩离开
若放了,后患无穷;若不放,聂星痕又必死无疑。一面是家国大业,一面是父亲情,就看燕王如何选择了。
思及此处,微浓竟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
“你们怎么看”果然,燕王将这个难题撂了出来,确切地说,是撂给了聂星逸。
微浓眼风扫过去,见他正蹙着眉目,一副慎重思的模样。
微浓与燕王均未再接话,等着他做出一个回答。微浓突然觉得,燕王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日一举只是在警告聂星逸,或者是在试探他。
圣书房内一片寂静,而聂星逸也并没有思考多久,便看似诚恳地回道:“父王,儿臣以为,当以二弟的性命为重。至于楚珩他一个人想必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燕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余下的事务,你与姜国交接吧不要再耽搁了。”
这等情形下,将聂星痕的生死交托在聂星逸手上,燕王的用意不言而喻。聂星逸自然也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连忙领命:“父王放心,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你们手足相亲,孤也就安心了。”燕王长长叹了口气,朝他二人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聂星逸与微浓来时无话,返回时仍旧无话。夜色已深,宫中宵禁,除了东宫的仪仗和值守的侍卫,四面八方不见一个人影。
幽幽的宫灯伴随着轻散的脚步声,显出一种难耐的寂静。
突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监,打破了这诡谧的气氛。
“奴才给、妃问安。”小监战战兢兢地道。
聂星逸认出这是凤朝宫的监,忙问:“可是母后有事”
“王后娘娘传召妃。”小监言简意赅。
微浓看了聂星逸一眼,面露疑惑。
“母后半夜传召,必有急事。”聂星逸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我陪你一同过去。”
于是,两人又急匆匆地转道去了凤朝宫。
此时,赫连王后正焦急地在殿内踱步,见陪同微浓前来,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忙拉过微浓的手,道:“好孩,你得帮母后一个忙。”
“您说。”微浓不置可否。
“金城她她坚持要把明家的孩生下来”赫连王后急切地道:“如今明氏倒台,王上已赐她和离,她与明氏再无半分干系了可她性执拗,心里头又对我有怨,说什么都不肯拿掉孩”
听到此处,微浓已明白了王后的用意,是要让她去劝金城公主拿掉孩,日后改嫁。
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赫连王后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可金城与孩毕竟是无辜的,微浓虽厌憎明重远的手段,私心里却觉得,赫连王后自私了,不仅推出明氏做了替死鬼,如今连这唯一的嫡系血脉都要掐断
“臣媳明日一早便去公主府。”微浓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然而赫连王后却等不及了:“出宫的令牌、车辇都已安排妥当,胜嘉坊的出入牒在车上,你立刻就去”
“母后”聂星逸也觉得时辰晚,正打算开口说几句,却被赫连王后一个眼刀堵了回来。
微浓原不想替赫连王后办事,但想起金城公主上次的解围之举,到底是心存不忍,遂应了下来,当即便出宫前往公主府。
胜嘉坊宗亲虽多,但金城公主府的华丽敞阔却是屈一指,比长公主府还要气派。这都是赫连王后宠爱女儿的结果,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她才为金城公主择定了驸马,免去爱女和亲远嫁之苦。
而如今,仍是赫连王后将驸马明重远推了出去,断送了爱女的终身。细细想来,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微浓在公主府门前下车,出示了凤朝宫的令牌,谁知却遭到了门房的阻挠,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入内。
她觉得很蹊跷,便在公主府外与门房交涉,刚说了没两句,却听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妃进来。”
这声音是明尘远
微浓恍然明白了什么,眉目微蹙,迈入府门之内。明尘远就站在门内的暗处,低声对她道:“远不方便出面,望公主见谅。”
微浓没在意他的称呼,沉默片刻,径直问道:“金城公主腹中的孩是谁的”
明尘远一愣,没想到微浓问得如此直白,回道:“是我大哥的。”
“那你在此做什么倘若我没记错,你大哥的罪行是你揭发的。”微浓斟酌着,又补上一句:“你是聂星痕的人,金城公主是王后的女儿”
余下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但她认为,明尘远知道她的意思。
后者的确听懂了,默然良久,才道:“我本与金城公主两情相悦,奈何我是庶出”
明尘远也没将话说完,微浓已轻笑出声:“你与聂星痕,还真是同病相怜。”
明尘远立刻反应过来她所指何事,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殿下从始至终,对她都是”
“金城公主现在何处”微浓冷淡打断他的解释,抬步便往府里走。
刚走了两步,便听明尘远在她背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