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棋下到此刻已是纵横交错,公子切莫为了取胜而贪快啊”玉楼将茶杯轻轻放在桌旁,似笑非笑地说道,“这盘棋何时下都不急,只不过公子的时间却是不多了,你想好了今夜究竟带谁去夜探边卫府”
“事已至此,看来这颗棋我似乎已经不能不落了”陆一凡闻言不禁苦笑道,说着还颇为自嘲地摇了摇头,“说来也是,自己拿起来的棋子,如若不落岂不是就等于认输了”说着陆一凡便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自己的白子轻轻地落在一颗黑子旁。
“欲前不前则为退,欲退不退则为疑。看来公子心中有些犹豫”玉楼看了一眼陆一凡的落子便抿嘴笑道,“只是不知道公子犹豫的是前手,还是后手”
“都有”陆一凡轻声叹息道,“前手半边天,后手朱无寿,其实我哪个都信不过,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说着陆一凡还伸手指了指棋盘上看似强势的白子和分翼左右的黑子,幽幽地说道,“虽然鱼跃龙门,但这座龙门终究还在一片汪洋中,即便越过了龙门又如何汪洋之后依旧是汪洋。”
“公子所言甚是”玉楼点头笑道,说着还将手中的黑子轻轻放在了陆一凡的白子旁,看上去这颗黑子独落白子之中分外可怜,“黑就是黑,即便它被再多的白子所包围也依然成不了白。半边天这个女人诸多鬼蜮伎俩,公子要千万小心。”
“玉楼,你想说什么”陆一凡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挑,继而急声追问道,“难道你也认为半边天没那么简单”
“罗刹玉帖是何其重要的东西,而我们与这个女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她为何要相信我们为何要把这种重要的东西与我们共享”玉楼神色郑重地点头说道,“她和朱无寿认识了十几年,而和我们只认识了一两天,孰轻孰重我想公子应该想的明白吧你说一个精打细算的女人会和一个只认识一两天的人,一起对付一个认识了十几年的人吗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手握大权的南疆边卫府都督。朱无寿非但掌控着边卫府的权力,甚至就连这间金门驿站都是他的,而半边天不过是个看店的而已朱无寿能让这个女人代他掌管金门驿站,足见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最起码,绝对比我们要好”
“不错”陆一凡点头赞同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她的话说的恳切,但毕竟与我们的交情尚浅。就算是为了得到那批宝物,她也不可能贸然与我们联手,最起码也应该多了解我们一番才是”
“那批宝物出自祁家商会,送往五域灵宴,无论是头还是尾都不是好惹的主,这种事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小心谨慎才是重中之重,事可以不成但命绝不能枉送。如此凶险的事情换做是你,你会信任一个外人吗”玉楼笑着反问道,“而且金门驿站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随便拽出一个来和她的关系都比我们要亲近不少,她为什么偏偏要找我们”玉楼说着便再将一颗黑子放在一群白子之中。
“因为我们不了解她”陆一凡眉头紧锁地分析道,“就因为我们不了解她,所以她才能轻而易举地取得我们的信任”
“其二,她想利用我们”玉楼沉声说道,“利用我们对付其他对手,甚至包括朱无寿。别忘了,金门关是她的地盘,而我们只是一群外来的和尚”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陆一凡不禁朗声笑道,“无论如何对于这个女人我们都要留一手,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说什么是什么,要不然我总有一种感觉日后要吃大亏”说罢陆一凡便设下一颗白子,彻底堵死了玉楼那颗黑子的出路,淡笑一声,“吃”
“攻彼顾我,彼强自保,公子意欲如何”玉楼不假思索便落下一子,看棋局他已经开始收紧自己的攻势了,“我们或许该隐藏自己的锋芒,学着扮猪吃虎呵呵”
“关键是谁是彼谁又是我”陆一凡再一次举棋不定,“半边天还是朱无寿”说着陆一凡还特意抬眼看了一下玉楼,却见玉楼正眉头微皱着思索着什么。
“魂宗”玉楼突然张口说道,接着他不等一脸茫然的陆一凡张口发问,便率先说道,“之前你我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那就是魂宗。这盘棋中并非只有两个人,而是四个人陆天、半边天、朱无寿、陆一凡”
“什么”陆一凡显然没有听明白玉楼的意思,他眉头紧皱着追问道,“陆天和陆一凡不都是我吗”
“当然不是”玉楼摇头笑道,“陆天是你,但陆一凡现在却正住在南疆边卫府中。之前我们总是下意识地将陆天和陆一凡想成一个人,所以才会忽略这一点”
“你是说灵儿”陆一凡若有所思地幽幽说道,“我明白你说的了,你的意思是其实在其他人眼里,陆天和陆一凡其实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陆一凡说着还将一颗白子随手放在了棋盘上。
“不错”玉楼点头承认道,“我们身边有一个黑白难辨的半边天,朱无寿身边同样有一个人鬼莫测的魂宗,如此一来便不是以一敌二,而是以二敌二,甚至是以三敌一”说罢玉楼便将手中准备多时的黑子落了下去,“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公子,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宝物顺利出关”陆一凡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可如今朱无寿下令闭关,如若不借助半边天的力量,只凭我们只怕难以出关”
“想要顺利出关谁说只能依靠半边天”玉楼神秘兮兮地笑道,“还有一个人可是比半边天可靠多了,若是有此人护送我们的宝物出关,我保证半点麻烦都碰不上”
“谁”
“南疆边卫府都督,朱无寿”玉楼一语中的,“试问在南疆地界还有谁比朱无寿更能进出自由若是有朱无寿将我们的宝物带出关,那些守关的南边卫又有谁敢查封阻拦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朱无寿的身边恰是如此黑子杀出白子的重围不易,但黑子杀出黑子的重围却很是轻松。”说着玉楼已是将陆一凡的九颗白子尽数围困,抬手便笑盈盈地将白子一一吃掉,“别忘了朱无寿是第一个看到罗刹玉帖的人,他对这批宝物或许早就已经窥伺许久了,要不然他何至于今日非要看我们的车马我们干脆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朱无寿带着宝物帮我们过关现在金门关口的守军主要拦的是宝,而不是人”
玉楼的话差点让陆一凡被一口茶呛到,只见他一脸诧异地看着玉楼,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模样。
“玉楼,你说的谈何容易”陆一凡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可子还未落地,却又被他给赶忙拿了起来,眉头紧锁地问道,“而且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身边的半边天已是黑白难分,再加上一个朱无寿,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们对半边天要始终虚以委蛇,因为其在明。而对于朱无寿则要分毫必争,因为其在暗对明者,阳奉阴违。对暗者,阴阳各半。有人想借我们之力坐山观虎斗,其实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来个将计就计”玉楼说罢便将伸手抓住陆一凡犹豫不决的手,径直将白子落在了一群黑子之间,“这叫投石问路弃子取势”
“投石问路”透过陆一凡那飘忽不定的眼眸不难看出其忐忑的心思,“你的意思是在朱无寿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
“是”玉楼随手落下一颗子,神色庄重地点头说道,“半边天想让我们和朱无寿起矛盾,现在魂宗来了,我们可以将矛盾转嫁到朱无寿与魂宗的身上。而如果我是朱无寿的话,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都绝不想和魂宗正面对敌,因为南边边卫府和魂宗相比实力相差悬殊,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