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听我说完”不等殷喜张口辩解,纪原却是猛地伸手打断道,“我一开始的确是为了保护沂儿,甚至到现在也是如此。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看到越来越多的无辜百姓死在我眼前,躺在外边的那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触动着我的心,现在我也是真的想救外边那些人。因为,他们虽然当时对陆家遭受悲剧而熟视无睹,有罪但罪不该死”纪原的最后这句话说的尤其坚定。
柳三刀擦刀的动作伴随着纪原的言语而陡然停滞了一下,只不过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柳三刀终究是没有抬起头来说话,而是将斩月刀翻转了一下,继而接着擦拭起来。
“那你想怎么救他们”武妹突然开口问道,“难不成要在魂宗弟子下手的时候出手阻止”
“我能阻止一个却不能阻止全部”纪原神情复杂地喃喃自语道,“一凡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曾体会过。但愤怒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他现在视为草芥的那些可全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啊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一生的所爱和爱他们的人怎么能因为皇宗的罪孽而白白枉死呢就算是魂宗宗主又如何他又有什么资格随意夺去别人的性命呢现在他的做法和当初皇宗屠杀陆家时又有什么区别在外边的这些百姓眼中,或许陆一凡比黄轩还要可怕,而魂宗要比皇宗还要可恨一凡他因为愤怒而性情大变,走上了一条大错而特错的路,我们这些人必须站出来阻止他再继续错下去,阻止他滥杀无辜治标不如治本,我们只有阻止了一凡,才能停止这场残忍的屠杀”
“陆一凡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秦清羽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纪原,语气凝重地说道,“上一次他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改让这些人守灵谢罪,其实就已经算是为你退让了几分,这次若再执意劝阻,只怕非但不能解决你所说的问题,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才和你们说这些”纪原激动地说道,他用炽热的目光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似乎是想寻找一个和自己同样坚定的人,“我们一起去劝他,一定会成功”
“其实”谢云在咽了一口酒后突然缓缓地张口说道,“我并不认为一凡如今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外边的这些人见死而不救,本就应该与杀人者同罪,如今不杀他们而是让他们守灵其实已经算宽恕他们了”
“你这么想”纪原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外边的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他们在面对气势汹汹的皇宗弟子时不敢出面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那个时候谁敢出头谁就自寻死路,他们想要活命自然不敢多管闲事,你又为何要苛刻他们呢”
“既然如此,那现在我们又为什么要管他们的闲事呢”谢云苦笑着反问道,“是因为一凡不如皇宗有气势还是因为我们天生就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谢云,你这分明就是狡辩”纪原颇为恼怒地冲着谢云摆了摆手,索性不再于他争执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锋一转急声说道,“就算我们不帮外边那些人,那我们总要帮帮一凡吧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凡这样一直沉浸在愤怒与悲痛之中我们都很清楚一凡的本心是善的,而他如今却正在做恶事,我们难道也要置若罔闻一凡错,难道我们就要跟着错吗”
“就算我们跟你去劝说宗主,可他若不听你又打算如何”武妹是第一个被纪原说动的人,她用一双精明漂亮的眼睛紧张地盯着纪原,似乎是想听纪原说出一个万全之策,但纪原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令她和房间内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如果一凡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话,那我们就先礼而后兵,出手逼他收手”
“纪原”
“呼”
就在纪原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柳三刀却是陡然冷喝一声,而与此同时其手中刚刚才被擦拭地锃亮的长刀也猛然一挥,刀尖直指纪原,紧接着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柳三刀的身影却是如同一道鬼魅般瞬间从椅子上闪掠而出,在半空中留下一串残影之后,冰凉无比的刀刃竟是突然贴在了纪原的脖子上,而柳三刀那张布满冷色的脸庞也陡然出现在纪原的面前。
就这样,柳三刀反手握刀,并将刀锋紧紧地贴在纪原的脖子上,而柳三刀自己则是就站在距离纪原极近的地方,身材高大的柳三刀微微眯着双眸微微低头俯视着纪原的双眼,二人的脸庞距离之近恨不能鼻尖都快要贴到一起了,四目相对之间一抹压抑的气氛也在房间内缓缓弥散而出。
柳三刀的举动令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唐若汐和纪沂儿、武妹三女更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谢云和秦清羽、楚鼎几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而殷喜和刘猛则是直接站起身来,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他们想要上前劝阻,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张口。
“纪原,你最好收回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柳三刀目光冷厉地注视着纪原,口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敢对一凡有异心,那我柳三刀会第一个取了你的性命”
“柳兄,你这是愚忠”纪原在柳三刀的胁迫之下并不畏惧,他毫无避讳地直视着柳三刀的双眼,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刚才的意思并非是想要对一凡不利,恰恰相反,我是要救他就因为我把他当成生死兄弟,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错再错”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柳三刀冷冷地反问道。
“善就是对,恶就是错”纪原的回答同样不卑不亢,“恩怨分明是善,而滥杀无辜就是恶。曾经的一凡可以为了守护圣域边疆与兽族血战,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与皇族对抗,为了保护家人而与皇宗争雄,甚至可以为了天道公义、为了兄弟情义而替谢云报仇与封城楼宗不死不休,为我雪恨而不惜与兽族罗刹门为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这一切他都是对的,即便是杀人也是为大道而行。可如今的一凡将两千无辜之人罚跪在外边,稍有不如意便一杀了之,这就是在滥杀无辜,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错,是在做恶事”
“我读的书少,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统统不明白”不等纪原话音落下,柳三刀便是直截了当地冷声说道,“我只知道我柳三刀的命,是他陆一凡的他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他让我救谁,我就救谁他让我灭了哪族,我就灭了哪族他让我屠了哪座城,我就屠了哪座城不需要知道对错,不需要分清好坏,不需要辨别善恶,更不需要任何解释只要他想,只要他一句话,我柳三刀就是他陆一凡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柳三刀神色冷峻而坚毅,他这一句话不仅仅震撼了纪原,更狠狠地敲动了房间内每个人的心,“曾经我对一凡所说过的话,现在我在你面前再说一次,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他陆一凡若是善,那我柳三刀便是这天下第一大善人,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