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睡,睡了就死定了”陆一凡强忍着脑袋中的昏沉之意,口中反反复复地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天恩之时无常对他所说的话,在一个安逸的环境下无论怎样的修炼,都远不如去残酷的世间真正经历一番生死磨练来的更有用。
如今夜这般残酷的环境,若是让陆一凡磨练个二三十年,他相信自己的成就一定不会比韩啸差。
陆一凡缓缓地调息着自己的气息,只可惜在红蛛剧毒的侵蚀之下现在的陆一凡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魂力,更没有办法引导魂力去疗养内伤,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漫无目的地喘息着,强忍着困意不让自己昏死过去。除此之外,他再也提不起半点精力做其他任何事情。
“纪原、灵儿你们现在应该已经逃远了吧”陆一凡面冲着北方无尽的黑暗,看着一望无垠地昏黄荒野,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抹欣慰地笑意,“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咳咳”
突然,陆一凡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口口鲜血也如不要钱似的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此刻他吐出来的鲜血不再是红色,而是一抹骇人的黑色,而这正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不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没在火海之中我必须要走远一点才行”陆一凡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略显迷惘的目光轻轻扫了一眼远处已经渐渐熄灭的火海,继而便欲要抬脚朝着远处走去,而就在他刚刚走出两步之后,陆一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之中不禁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向北去追”陆一凡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们向北追的话那纪原和灵儿岂不是就危险了不行不行我要想个办法才行”
想到这里,眉头紧锁的陆一凡突然眼神一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袍,继而伸手从自己腰间撕下一大块粘染着血迹的布条,随手扔在了地上,而后方才满意地朝着南方晃晃悠悠地走去。
就这样,陆一凡每走个二三十里就扔下一块碎布留给楼宗弟子做“路标”,路线更是故意走的弯七扭八,一会向南一会向东,一会儿向西,反正就是不向北。而体内的伤势也不容他一直这样走下去,因此他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下,可他却不敢就此睡去,因为他害怕楼宗之人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追赶上来。
果不其然,楼墨很快就发现了陆一凡趁乱逃走的事情,这令他还没来的及为自己那死伤无数的“宠物”嗜血红蛛而伤心,便将伤心转化成了愤怒,在和急忙赶来的楼宗援军碰面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命人在方圆五十里内彻底搜查,而楼宗弟子也在一炷香之后顺利的找到了陆一凡故意留下来的那个血衫。
当楼墨得知后来急匆匆赶来的楼宗弟子曾和陆一凡在同一个地方“经过”时,原本就阴沉似水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起来,他只感觉自己如同被陆一凡给戏耍了一番,内心的耻辱之感令他大为恼怒。
而当楼墨弄清楚这一切的时候,陆一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南逃出了几十里。
从黑夜一直到凌晨,从黎明一直到正午,从正午一直到傍晚,从傍晚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陆一凡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带着楼宗弟子在这千里荒原之上兜起了圈子。
而楼宗这边,在事后第五天的正午,在封城以南五十里外找到了陆一凡的第七块“标记”之后便是再也探寻不到半点陆一凡的踪影。这件事无疑是狠狠地抽了楼宗一记响亮的耳光,而且这一记耳光还是在楼宗自家门口被打的,这口气楼宗又岂能咽得下去。
楼宗宗主“楼奕”更是因为此事大为震怒,先是温阳城谢阳出尔反尔戏耍楼宗,这已经让楼宗颜面无存了,而后又是三个不入流的小小魂师屡次三番挑衅楼宗,更将楼宗的地盘驶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出自如,这对于楼奕来说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因此楼奕接连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特命楼宗的二爷楼雷率领三千楼宗弟子将陆一凡三人找出来,就算是掘地三尺,把整个西南荒漠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按照楼奕的话说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此来保住楼宗在西南一带的威名。二是楼奕亲自带人找上温阳城,定要让那谢阳给个交代。
楼奕带人找上温阳城暂且不提,单说楼雷率领着三千弟子追杀陆一凡这件事,楼雷明白擒贼擒王的道理,他为了不让陆一凡钻了空子,因此决定将三千弟子分成十人一队的三百支小队,以封城为界一字排开,横扫着向南一路搜寻,只要找到陆一凡,立杀无赦。
而陆一凡的画像也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西南荒漠大大小小城镇村落,如同被通缉的杀人犯一样被楼宗弟子大肆张贴在各处,楼宗做事的张扬程度甚至比封城的城主还要明目张胆许多。
有句话楼奕说的很对,在西北荒原这一带,楼宗就是最大的王法
就这样,在一追一逃之间,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便是半个月光景,陆一凡在半个月里可谓是东躲西藏狼狈之极,吃的东西更是饥一顿饱一顿,偶尔运气好了能捉到一些野味勉强填饱肚子,而运气不好则要接连饿上三四天也不奇怪。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陆一凡更是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一路走走停停,好几次都差点和前来追杀他的楼宗弟子撞上,虽然他的体质过人,但在一路负伤奔波和终日东躲西藏的紧张情绪之下,陆一凡的外伤恢复的极慢,而内伤非但没有恢复,反而还因为中毒的时间越来越长,变得愈发严重了许多,这个月他的眼睛看东西始终都是模糊的,神识也从未真正清醒过来,而唯一支撑着他一直逃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心底深处的那抹求生。
纪原和韩灵儿他们二人有许多的牵挂,陆一凡又何尝没有他是陆家的希望,更是陆昊谦和柳情鸳的命,他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所连累的人一点都不会比韩灵儿少。
因此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陆一凡都必须要撑下去。
傍晚时分,陆一凡躲在一处沙凹之中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颤,这半个月他的身体一直处于发热的状态,如今更是病的厉害,不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就连脸色都变得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这种苦,陆一凡也是平生第一次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