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货到也不是平白无故帮宋青书的,他自己也有麻烦,县里有几个小官看上他有钱过来敲诈,刘芳亮不从,他们就暗地里揪他的把柄,终日做贼哪儿能这么干净,要不昨天跟宋青书一块儿逃出来,要不了多久,他也得跑路。
反正几个人都是光棍汉,当家的小酒馆子昨个还给官军烧了,早晨刘芳亮找过来想投靠,想了想,宋青书干脆把他编到了小萝卜的斥候队中,先看看合得来合不来。
不过队伍带的容易点,不代表宋青书就轻松了,代县靠近雁门关,再往外就是大同盆地,宣府大同镇都在那儿,山西的重兵几乎都集结于此,这也是农民军大部分在山西南部活动,不到北边来的原因,如果有个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帮着遮掩,在这儿立足倒有可能,没有的话,官军迟早会来找自己麻烦。
对找到施天福,宋青书是不抱希望了,下一步去哪儿,还得从长计议,上午安排好队伍,宋青书就对着从官府那儿抢来的山西地图,开始研究起来究竟哪儿有世外桃源。
可就在宋青书对着太行山看的头昏眼花时候,大胡子刘芳亮带着几个兄弟却是无比焦急的跑了进来,掀开帐篷帘子就嚷嚷了起来:“渠帅,大事不好了苗美统领在滹沱河金银渡大败而回”
“啥”放下地图,宋青书就有些傻了眼。
苗美一大早晨就出去了,虽然主力没带,但他带的实力也不弱,两千五刀盾兵都是经历过汾川河大战,又有疤脸这个辽东千总训练的军事技能,可以说比三十六营后十二营两三个营绑一起实力都强悍了,更何况还有苗美在王左挂手下时候就带着的五百核心亲兵,战斗力更是不小。
昨天去县城里,虽然是打探施天福的消息,不过间接也探听了代县城的军情,代县守军不过五百多,一个守备率领的卫所兵,代县城是城高池厚不好打,不过乡野间,这忻定谷地最上角几百里平原可没多少防备。
距离近得雁门关倒是有两千多官军边兵,只不过比顶在第一线长城的边军差上不少,轻易也不能离开雁门关这个军事重地,就算雁门关守军也来了,顶多和苗美打个平分秋色,怎么能大败呢
莫非官军又增兵了还是有哪一支官军一直尾随着自己,自己却没发觉
也没心思研究了,叫上刘芳亮几个,出去点齐了剩下骑兵,宋青书亲自带队就迎了出去,在五台山入山十多里处,倒是接应到了苗美的败兵。
损失没有想象中大,饶是如此,也折了二百多人马,尤其是苗美的亲骑兵死了八十多人,而且一千多刀盾兵身上湿漉漉的,像是从井里捞出来一般,一个个丢盔弃甲的。
见了宋青书,苗美悲催的跳下马跪倒在了地上,无比郁闷的拜见道:“渠帅,末将出师不利,丢了咱乞活军的脸面,请渠帅责罚”
苗美身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一跪下水立刻打湿了一地,显得无比狼狈,看着他这模样,宋青书更是一脑门雾水,干脆急促的问道:“怎么败得雁门关官军到了”
一提这个,苗美的脸色居然臊的通红,悲催的叩拜道:“回渠帅,没有只有代县三百多官兵,还有几十个骑马捕快,末将,末将是让打水给冲的”
忻定盆地中央,汾河的支流滹沱河切西瓜一样正好把盆地分成了两半,上午时间,苗美带兵就在滹沱河东岸挨个村地主家“借”粮食,牲口,衣物,银子什么的,借到个东合浦屯时候,里面有一家姓孙的,也不算地主,顶多一个富农,主动跳出来给苗美之指路,说滹沱河东岸靠着小土包,有个官府修的官仓。
苗美心想,首领不让我打代县,劫个官府仓库总行吧留了一千多乞活军在东岸往回搬东西,自己带着骑兵还有一千五步兵走最近的金银渡,就打算去劫官银。
谁知道这一去就坏了事儿了,金银渡水浅,提起裤腿就能过,三百骑兵,五百多步兵刚过去,上游一股大水铺天盖地而来,河里还在泅渡的一百多人都给冲走了,然后官军就从芦苇荡里杀了出来。
这帮官狗子还够缺德的,也不真刀真枪过来拼,而是放火烧芦苇荡,躲在后头射箭,这前面是烟,后面又是火的,差不点没把苗美逼死,还好这年头大旱,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看水退到大腿,苗美带人又是逃了回来。
真叫兵败如山倒,败兵裹挟着那些收集物资的乞活军一块溃退回来,把一上午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一千多担粮食,五千多两银子,还有八百多套衣服全给丢了。
安排惊魂未定的败军回去休息后,听着苗美哭爹喊娘的抱怨,宋青书亦是一阵迷糊,这代县有能人啊
昨天的事儿,到现在宋青书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露出马脚的,今个又遇上了这么一出水淹七军,怎么倒霉事儿都让自己给碰上了
不光宋青书,就连疤脸,赵胜几个也是跟着犯愁,不过就在一群人唉声叹气时候,蹲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诸位头领装逼的大胡子刘芳亮忽然一拍脑门。
“我说呢昨天就是孙先生识破了渠帅,今天估计也是孙先生定下的计策,那东合浦屯不就是孙家住的地方吗”
“孙先生哪个孙先生”
没想到刘芳亮居然知道,宋青书顿时感兴趣的询问过来,心头隐隐约约,昨个早晨,在城门路过遇到的中年书生形象映入脑海。
“孙先生是我们这儿的名人,文曲星进京当过大官,据说是奸人陷害,弃官回乡,就连我们知县老爷都很敬重他,请他来县衙帮忙,他家不算富裕,这么一来也是贴补家用了。”
说的眉飞色舞,就跟后世说自己家乡高考状元一样,刘芳亮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孙先生可神了有一次东皮市街的李员外被人毒杀了,李员外的夫人高官说是她家小妾赵萍儿下的毒,那天也只有她在场,孙先生愣是从几根头发,找出了证据,是管家武大不满老爷罚他偷银子的事儿,把毒下到赵萍儿的洗头的水里,然后又在晚上吃食中提供发物,一遇发物,那毒就毒发了,我们那都管他叫孙先生,背地里都尊称孙青天呢”
实在听的有些厌烦,宋青书无奈的按住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