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面容似乎变得平和,学着当年老镖头的话,邢老倌一字一句的叙述着。
“咱们江湖人行走天下,与那些响马贼盗匪的差别是什么就是一个道义既然我老汉接了镖,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我老汉死了,我儿子也得把这镖赔上”
看着面如死灰的柳大柱子,邢老倌慢悠悠的又是叹息道:“这也许就是命,睡不好,偏偏让红儿跟个傻子签下婚书,老头子虽然大字不认一个,却也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衙门里,傻子已经算救过大家一次了,大牢里又是第二次你们不承这个情,老汉我得认”
院子里还能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与商议声,似乎邢老倌安排分家产还有徒弟们的去路,柳大柱子也是不死心的还要辩驳什么,不过宋青书却没心思偷听了。
同时宋青书亦是一丁点睡意都没有,重新躺回破烂床上,抬头望着棚顶,宋青书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说实话,他对邢老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一套一丁点都不赞同,来自后世西方民主与理性构成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权利与义务从来都是相对的,如果他是邢老倌,绝对把自己甩大鼻涕一样丢的远远的。
不过宋青书也不得不承认,他佩服邢老倌这种气节与认死理,后世的华夏,受西方文化冲击的太多,也许缺乏的,就是这种来自老祖宗的认死理儿
但不管怎么说,他和邢老倌邢红娘暂时是分不开了,宋青书可不想和邢老倌去种地,这是什么使节大明末年不被黑心地主榨干净,波及全国的大起义一旦兴起,也得被乱匪或者比土匪还恶劣的明兵祸害了,这条路行不通。
得想个万全之策活下去啊脑袋涨大了一圈,宋青书头疼的凝望着脑门上空破破烂烂的头顶,来到大闽六七天了,头一次,他开始认真琢磨起以后咋活来着
第十八章傻子消失记
穷苦的小戏班几乎是一天都耽误不起,彻夜未睡后,一大清晨,邢家班就正式分家散伙。
最后一点家当分了分,去镖局子投奔的抄了把家伙,其他的则是衣服干粮各卷了点,一人对邢老倌磕了个头,还了这份师徒情意,就此各奔东西,各奔前程。
十多人眨眼走了个精光,最后一点东西亦是分的丁点不剩,柳大柱子走在最后,看他的神色,还不甘心的想要劝说什么,可邢红娘却是冷漠的避开了他的眼神,转身去了后屋,而邢老倌脸上亦是寒冰,不得已,叹息一声,亦是背了把大刀,漠然离去。
“小萝卜,你和韩娟也走吧”
送走这个大徒弟,邢老倌又是对还赖在门口不走的韩娟,小萝卜吩咐道,谁知道小萝卜却是嬉皮笑脸摇了摇头。
“师傅,饭馆子这伺候人的伙计咱小萝卜这脾气可干不出来,再说干农活的话,咱小萝卜总不会比傻子差吧既然师傅让俺们自谋生路,那俺小萝卜就给师傅干活混口饭吃好了”
韩娟儿亦是一个俏丽的白眼翻过去:“当年我爹死时候,可让我那您当爹,您这当爹的,总不能赶闺女走吧”
城里混的再差,也总比乡下干农活清闲,两人明显是不放心邢老倌和邢红娘,这话听的刚走到门口的柳大柱子身子明显僵了下。
不过柳大柱子毕竟年轻,有野心,让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再想想邢老倌坚决不把邢红娘许配给他的事儿,一狠心,柳大柱子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门。
邢老倌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两个满面坚决的徒弟,终于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俩以后会后悔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能留下来,韩娟儿喜滋滋的系上了围裙,又是轻车熟路向后厨走去。
“我去做饭”
一想到她的辣椒拌饭,邢老倌与小萝卜不约而同的痛苦一拍脑门。
吃饭的人少了许多,清冷了不少,叼着烟枪,邢老倌又是愁苦的吧嗒吧嗒吸着烟。
帮着韩娟儿在厨房里忙活好一会,给邢老倌与小萝卜盛上饭,舒了口气的邢红娘舒服的拿起了木勺,就要往红嘟嘟的小嘴儿里塞,谁知道邢老倌却是忽然用他的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
“叫你男人去”
忙的红扑扑的脸颊一下子垮了下来,尽管昨晚有一次应下了邢老倌的决定,却不代表邢红娘心里真乐意嫁给个傻子,磨蹭着,她丢下饭碗,慢吞吞向宋青书的房间走去。
这功夫,把点烟灰敲出来,邢老倌又是咳嗽着跟小萝卜和韩娟儿说起来:“一会吃完饭,娟儿你就去把房子退回去,小萝卜你收拾收拾,把点地瓜,粮食都带走,老汉我去罗马市看看,有没有同行去山西的商队,咱们回代县老家,在那儿寻一块地租种,逢年过节,也好赶个场子贴补家用。”
“好哩师傅。”小萝卜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旁的韩娟儿则是泛着嘀咕嘱咐着:“别忘了我的辣椒都带走好不容易晒那么多”
一提到辣椒,一老一小两个男人再次下意识的咳嗽了几声,喉咙里似乎又是火辣辣的肿痛起来。
“不好了”
这功夫,踹开门大模大样进去的邢红娘却是焦急的跑了出来,急躁的对着楞楞看着她三人叫道:“傻子他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个激灵蹦起来,邢老倌气急败坏的用烟袋锅敲着桌子就叫嚷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急急匆匆奔出门,对着才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邢红娘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傻子”
邢老倌一行到西安城也不到一个月,同样算是人生地不熟,附近地方也是不熟,围着周围几条街找了一圈,平白惹来了一大堆白眼,还是没找到。
身上出了一身臭汗,小萝卜累的的一屁股坐在了树根子下,一旁,韩娟儿也是累的再也站不起来,邢红娘倒是有点淑女形象,可也累的脸色满是红晕,喘着粗气,老萝卜干脆气恼的叫嚷着:“这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