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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是司徒静从未见过的冰冷,那种仿佛是被触到也会冻结的冰冷。

他将锤子的眼珠仔细地收藏在革靴之中,“我要你的命。”

楚炎凉单手握剑,身形一跃而上,穿越过结界的屏障,剑身在溪水中略略一点,带着轻微的水花,然后他高高地蹿起,手中的长剑也反转回旋轮舞。

“喝,”楚炎凉大喝一声,零落雪的剑身上亮出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芒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盛。剑身自他的背后而起,画出一个巨大的弧,重浊的力量落在巨大的岩石之上,那岩石崩然而裂,向两边溃散。而隐匿在石头后的两名秘术师圆挣着眼睛,看着那决然的少年,一线殷红自头顶一直开到了下颚。

压力弥散,司徒静歪斜着身子倒了下去,那时候,她看到零落雪开始浸染入水,清澈的水流无声地冲刷着那斑斑的血迹。

那天晚上,司徒静才看到那个自己一直依靠的少年,也有脆弱的一面,他跪倒在溪水的中央,呆呆地注视着锤子的尸体,空洞的眼眶再也投射不了天空的影子了。

第48章:一族的勇气

“你在害怕吗”楚炎凉看着坐在马上一言不发的司徒静。

“没有,”司徒静否认着。

“你的确是在害怕,”楚炎凉说着,安慰地看向低着头的司徒静,沉声说道,“这只是这个天下残酷的一面,以后你会看见更多”

“炎凉哥哥,这个世界”司徒静蓦然抬起头,看向楚炎凉说道:“真的只有这些东西吗”

“当然不是了,”楚炎凉嘴角微笑,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除了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有许多需要去守护的呀”

林间的小路安静下来,前面豁然的明亮,昭示着森林的出口已经很近了。

“这的确是我们的徽记,”年迈的长者翻转着手中的狼头标记,“欢迎你,我们的客人,”他将手斜置在胸前,行了一个礼。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楚炎凉摆摆手,“我的朋友临死前有个要求,”他伸出手掏出革囊,长者身边大辽的年轻人,眼神立刻聚在他的手上,然后他们都惊讶了。

那个年轻人掏出来的居然是两颗眼珠,“他请求将他的眼睛葬在大辽的土地上。”

“伊犁,”长者神色庄重,将楚炎凉手中的眼珠握在手中,“满足我们族人这个神圣的要求吧”

唤作伊犁的年轻人跪倒在地,双手接过,然后转身出了青色的牙帐。牙帐门口站着几个好奇的女孩子,她们皮肤黝黑,随便地将粗布活着兽制的皮服裹在身上。她们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司徒静身上。

“那个女孩子是谁呀”

“不知道,她的衣服可真漂亮,和上回俘虏回来的那些女奴隶一样漂亮呢。”

“是呀是呀。”

“我倒觉得那个年轻人挺好看的,”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样的形容听在司徒静的耳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呢,总之她脸红了。

“哈哈,族人们不懂得什么礼仪,还请姑娘不要见怪,”长者呵呵地笑起来。

牙帐外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号角声,接着是隆隆的喧哗,那些围在门口的少女们也急急地跑开去。

“怎么回事”楚炎凉问道。

老人伸出手,示意他不要紧张。牙帐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铁塔一样的影子,他着上身,腰间别着一把阔刃刀,身后背着木制的长矛,像一辆战车一样碾进牙帐。

“扎古雷,发生了什么事”

铁塔般的汉子扫了一眼楚炎凉和司徒静,然后才从背后掏出一个滴血的包袱,一下子扔到了老者的面前,“我杀了燮军招降的使者。”

“啊,”那个血淋淋的人头,突然的出现吓了司徒静一跳。

扎古雷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却看见那个年轻人正在瞪着自己,“你看什么”

“这是我的客人,”老者呵斥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头颅,“我让你好好招待他,你却杀了他。”

“此人好生无理,居然说酋长在他们燮王面前就如一只爬虫,不堪一击,扎古雷实在忍不了,就杀了他,”扎古雷居然显得有些委屈。

“也罢也罢,”老者摇着头叹息着,“孤独家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们,这下这一战更是无可避免了。”

本来已经准备离去,可楚炎凉临时决定多留一天。这下子司徒静可就不高兴了,现在不仅不能早一点回到倾城山,还要对付那些在青帐内嚣张的蚊虫。

大辽人聚居在夜光森林外的狼獒山之下,世代都靠打猎和采集为生,山脚下遍布着他们搭建的青帐,之所以舍弃木制的房子,据说是因为每到七月,这里便有洪水之灾,那个时候,整个大辽族人就会收起他们的青帐,向狼獒山的高处迁移,等到洪水一过再回到山下。这样的周而复始,难怪像耶律才则那样的人会选择离开,重新开拓疆域。

“啪,”司徒静狠狠地将手拍在嫩藕般的手臂上,回首看着那个刚才还和自己聊得起劲的大辽族少女,现在已经沉沉睡去,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这些讨厌的东西。

“唉,有时候皮厚也有好处呀,”司徒静沾沾自喜地安慰自己,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全部藏在毛毡之下,甚至连头也埋了进去,不过她很快又钻了出来,毛毡上散发着恼人的味道。她狠狠地将毛毡在空中抖动着,坐在床边,然后又站了起来,撩开青帐的一角,却看见旁边的青帐里,楚炎凉也撩开一角,探出头正对着她笑。

“笑什么呢,”司徒静钻了出来。

“笑你也睡不着呀,”楚炎凉挠着头。周围很安静,除了远处的巡逻和哨兵,四下再无一人,只有林立的青帐环绕着他们。

“这些就是野蛮人嘛,”司徒静还在不听地挠着她的胳膊。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楚炎凉身后的青帐钻出一个结实的年轻人,却是白天接过那眼睛的伊犁。

“睡不着呢,”楚炎凉无奈地耸着肩。

“恩,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否则我还可以带你去打毛狼的,”伊犁好像对楚炎凉很有好感。

“呵呵,我十岁的时候就杀过狼了。”

“哦不可能吧,我都是十五岁的时候才敢去杀的,”伊犁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