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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茵兰国王早就想结束这场难堪的会面了,他立即就将自己的书记官召到身边。

双方的书记官很快便由会议记录中整理出条约纪要,然后按照正规的国书样式誊写在一式两份牛皮卷上。

待双方的会议见证员验明文件内容准确无误之后,阿兰元帅最先在代表泰坦一方的签名栏写下自己的签名,然后依次是帝国皇室代表、荷茵兰代表、利比里斯代表、最后才是神情沮丧至极的法兰代表。

在双方快要告别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突然抓住法兰代表的手臂,并对他说,“泰坦人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我们不会放弃追捕凶手叫那头畜生出门在外的时候小心一点,要不然睡醒一觉他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神圣泰坦的审判台上。”

法兰代表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教历800年8月4日下午4点,协议双方各自离开了城堡废墟,尽管卡封条约在实际上划分了当代各大主要君主国的势力范围、再一次确定了神圣泰坦的伟大国格、并为莫瑞塞特王朝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上位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并未有所改变。

只不过近卫军第十二军区的幸存者永远都会记得历史在卡封堡的瞬间定格,而我们也会记得:一个眼睛像火的女孩儿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爱人;一个喜欢观雨听风的近卫军中士平凡地离开了人世:一个转行做枪兵的木匠向家乡的教堂捐献了一扇雕花大门:一匹出身阿贝多丽军马场的混血马被铸成铜像,它将载着它的主人永远矗立于圣怀利镇的无名英雄纪念碑上,相信它再也不用为迷路发愁了。

卡尔谢特日涅尔上校,我们直到现在仍不清楚他的屁股到底有没有烂掉,也不清楚奥斯涅亲王的军情特工会不会找他的麻烦,我们只知道,这个尖嘴猴腮残忍狡诈的特情少校已经开始起草一份足以撼动泰坦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军情咨文,卡尔谢特为这份文件起名为论教历800年的反坦运动既泰坦政治军事地势的分析报告

未来的某一天,卡尔谢特这个名字终会再次出现,因为历史上的第二次反坦运动乃至第三次反坦运动,都是以这份军情咨文作为战略依托。

所以战争离开了,可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改变样貌。

第二十一集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891115:14:27本章字数:12181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终夜听见雨声,最初的时候还不能分辨,听久了才分得出哪些是豪雨的声势,哪些是肖伯河的呼啸。奥斯卡早早便从行军床上爬起来,这一夜他睡得很少。

清晨五点,年轻的帝国亲王和他的大队随行人员离开渡船,在唯斯特省一个名叫利姆斯克的河畔小镇登岸,然后沿着镇外的省道一直向南走。开拔没多久,军官们就开始犯嘀咕,亲王殿下不是要赶回都林吗

而现在这条路可到不了。

小镇还没有醒,尚还依稀可见狂欢过后的痕迹。镇口教堂外的拱门上用拇指粗的铁钉压着一张牛皮,牛皮上印着帝国最高执政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向泰坦全军全民发布的胜利公告。

一名士兵守着鲜明的告示牌,他抱着长枪打瞌睡,直到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他。

奥斯卡停了下来,士兵连忙向他立正敬礼。这名近卫军下士尽量打起精神,让自己看上去异常英挺。他朝面前这位大人物的队伍瞟了一眼,结果就被吓了一大跳。乖乖队伍里面军衔最低的也是一个上尉

这是打哪来的一队军官团级别这么高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士兵谨慎地扯住大人物的缰绳,结果那匹巨型黑马就冷惨惨地瞪了他一眼。

奥斯卡抚摩着小奥斯陆的脖颈,现在队伍里面谁都知道这个小家伙不喜欢坐船,因为船上的货舱差点被它的蹄子彻底毁掉。

“这儿离斯利摩亚村还有多远”奥斯卡边说边向远处地路口眺望过去。

“还有十几公里。而且您还要翻越一座山,不过斯利摩亚地区是军事禁地,连我们当地的驻军都进不去。”

奥斯卡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冲士兵笑了笑。

队伍在黎明的平寂中上路了,从小镇出来。仰望暗蓝色地天空,还可以找到几颗孤独的星星,在夏日地晨风里闪烁。

刚走不远,本地特有的地貌便出现了,大片的湿地连着壮阔无边的原始森林。霍兰基山就在森林的右边,摩亚纳湖群在森林地左边。湿地纵深就是沼泽,晨雾飘渺,沼泽白得像面镜子,用手挥开雾霭,胆小的人甚至会发出惊叫,因为立足的地方竟然荡漾着一汪碧绿。

摩亚纳湖群湿地是泰坦境内最着名的湿地之一,比起人迹罕至的佐兰加沙,摩亚纳湖群以风景优美、物产丰富闻名于世。

一路上,奥斯卡见证了许多战争的遗迹。包括守在军营附近等待迁移的无家可归的难民,包括近卫军为了阻挠敌人前进搭起的各种街垒和临时碉堡。在河面上,场景并未开朗。战事停歇已近一月有余,可河道上仍有运送伤员的船只在往返穿行。

一到摩亚纳湖群,说真地,奥斯卡的心胸真正获得了开解。这里没有马蹄制造的尘雾、没有那些俘虏地哀号。只是静,静得湛蓝的天空永别了流云、静得碧水浅滩澄澈无漾。走在一列列云杉下的小径里,透过葬羊的林丛,寻觅天穹地光彩,良久之后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移动的光影。

骑士在湿地边缘穿行,沿着一道狭窄的路基,头马辟开草丛,接着便是一个小队。骑士们的刀枪铠甲浮动在浅浅的池塘里,淡漠的绿水映着他们的面孔,但其中的刚毅与湖水的柔丽完全抵触,看着倒影,骑士们都变成面貌丑陋、嘴斜眼歪的物体。

一条鳄鱼趴在池塘里,马蹄的答答声惊醒了它,它翻开眼睑,用灰赫色的眼睛打量岸边穿行而过的马队。鳄鱼摆了摆尾,它挺起胸膛将背脊露出水面,浓绿的池塘与它的体色极为接近,眼力差一些的人根本留意不到它的驾临。

马队经过无数个池塘,碰到几十条鳄鱼,在接近沼泽的时候,这些凶猛的湿地动物才不见了踪影。头马上的骑士很小心,他是当地的向导,从他纠在一起的眉头就看得出,要想穿越沼泽一点都不容易。

奥斯卡想起了淘金者,因为他看到沼泽中散落着一些淘金者的木屋,这些木屋都已荒废,就像一座失落的都市留在世上的唯一印记,和大战过后的景象出奇的相似。奥斯卡又想,世界上有多少人在贪婪地谋求财富和权势,不知道他们可有功夫在大自然中徜徉而且在山光水色湖沼碧波中云游之后,会不会得到足够多的乐趣就像他自己奥斯卡已经忘记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两个妻子的丈夫、好几个女人的情人,当他在战场上冲杀的时候、当他在军人队列里的时候、当他反复考量如何打击敌人的时候,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一切都已与他远离,到最后,偶然想起,只落得一身冰冷的露珠和淡淡飘过心海的一抹愁寂。

眼前的沼泽并不是奥斯卡想象中的那样,在浮游植物遮掩的碧绿底下,活跃的鳃鱼只要稍稍摆尾就可以荡起一圈链漪。涟漪像一粒粒璀璨的宝石,像一块块蓝得发亮的天空,给宁静和纯洁的碧波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就像一位等待情郎的少女,在远远看到她的爱人转出冀郁的林丛时,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