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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仙人揽六箸,对博泰山隅。(1 / 2)

【天幕之上】天下坊内,九位执掌赌局的耆老面如土色,广袖下的手掌已沁出层层冷汗。当初听闻敌手乃名动八方的落霞仙子,众人遂遣出坊中精研赌术的九位首席主事,本以为胜券在握。孰料那仙子隐匿于幕后,仅令门下弟子代战,此子却如出鞘利剑,一路披荆斩棘,连破八道赌局,此刻泰然自若地端坐于六博局案前,指尖抚过刻满卦象的博具,周身气势内敛却锋芒暗藏,令在场众人皆感如芒在背。

六博局畔,银发如雪的老者蜷坐在粗粝木椅上,身上一袭灰麻短褐洗得发白,褶皱间沾着细碎草屑,俨然一副乡野老叟模样。浑浊的瞳仁微微眯起,眼底却掠过鹰隼般的锐光,声线沙哑如老木开裂:\"年轻人,那八场赌局当真是你破的?\"

落明轩心中暗自腹诽,八局连胜早已令天下坊人声鼎沸,眼前这白发老翁却稳坐局旁,仿若不闻周遭喧嚷。他强压下心头烦躁,眉眼间尽是不耐,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这老头子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八局激战就摆在你眼皮子底下,怎的倒像是一无所知?莫不是个瞎子?”

伫立在侧、不发一言的尹落霞倏然面色沉肃,嗓音清冷如霜:\"还不住口!这般无状成何体统!\"

白发老者闻言,颤巍巍地仰起头,浑浊的瞳孔死死锁住尹落霞。凝滞的目光如黏腻蛛网缠绕,良久后,他沟壑纵横的面皮上扯出一抹猥屑笑意,沙哑嗓音裹着令人作呕的殷勤:“多年不见,仙子容色更胜从前,当真是岁月偏爱啊。”

尹落霞笑靥如花,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可话里却淬着冰刃:“大掌柜杖朝之年,还没入土呢?”

【天幕之下】,百里东君看着天幕上那老头色眯眯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嫌恶,“啧,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啊!瞧瞧这老东西,骨头缝里都渗着色气!都说入土半截,他倒好,眼睛还能放光呢!”

司空长风则是听到尹落霞的话后忍不住勾唇:“这是要对落明轩说无礼,看师父给你打个样。”

小寒衣则是较真地算着:“这老爷爷每天都下,一年下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就算下一次,三百六十五局赢一局就能多活一年,就算七十五岁要死,下了五年,一共一千八百二十五局,只赢了二十五局,胜率堪忧呀!”

围观众人笑作一团,连谢宣都绷不住嘴角。

小寒衣望着哄笑的人群,十分不解,看到一旁同样忍俊不禁的小赵玉真问道:\"赵玉真,他们在笑什么啊?我算的明明就没问题啊!”

赵玉真咬着下唇,桃花眼里泛着泪花:“对!太对了!就因为算得太明白,才戳破了老爷爷的大话,能不逗吗?”

【天幕之上】被唤作大掌柜的老者佝偻着脊背,胸腔里发出闷雷般的剧咳,“仙子说笑了,每日与阎罗对弈赌命,每胜一局便续一载光阴。刚卜了一卦,老头子我还能再揽二十春秋。”

独目虬髯的汉子疾步趋至老者身侧,身躯微躬,附耳低语数句。大掌柜布满皱纹的面庞波澜不惊,仅以低沉鼻音应了一声,旋即挺直佝偻的脊背,枯瘦手掌抚过斑驳的六博局案,声如破锣般响起:“既已备妥,这便开始吧。”

落明轩见周遭气息陡然森冷,六博局上隐隐腾起无形威压,不禁神色微凛,凑近尹落霞低声问询:“师父,这老头子究竟是何来历?”

尹落霞眼波流转,望着对面捻须冷笑的老者,唇角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弧度:\"方才他不是自诩与阎王爷对弈?这位便是名震赌界的'阎罗赌徒'叶三,天下坊的掌柜之一。此人浸淫六博之道数十载,咱师徒二人岁数加一块,怕也不及他执棋的岁月。莫说先前八局的掌柜,便是将他们的赌术合而为一,在老头子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落明轩面色骤变,喉间泛起干涩:“此等赌术泰斗当前,徒儿岂有胜算?师父,你这不是坑我吗?”

尹落霞眸光如电,纤手疾如闪电,重重叩在他天灵盖:\"未战先怯才是真正输家!可还记得为师传授的赌道精髓?”

落明轩神色陡然一振,低声自语道:“心胜,则无往不胜。”

【天幕之下】王一行听着天幕上的赌徒精髓,喃喃自语:“这话听着怎么耳熟?”突然一拍大腿,惊道:“这不是萧老板的绝学嘛!”

尹落霞折扇轻敲掌心,唇角勾起一抹洞悉世事的笑:“不过是赌徒通用的把戏罢了。甭管是名震江湖的赌王,抑或是倾家荡产的赌棍,哪个不是靠着这股‘我必赢’的执念入局?说到底,不过是自我催眠的障眼法。可有时候,人一旦信了这妄念,倒真能在绝境里杀出条生路。”

【天幕之上】尹落霞袖中暗运巧劲,指尖轻拂而过,一道柔力推着徒儿向前。落明轩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坐了下来,周身气势陡变,以傲然之姿对上叶三那双暗藏锋芒的浑浊老眼。

叶三枯瘦如柴的手指摩挲着骨制棋子,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老夫浸淫六博之道六十六载,未尝一败。小辈,你执棋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