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医务室是消毒水味的,楼层不高,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摇摇晃晃的树叶。
拗不过他,许辞音抬手,把那把榛子仁接了过来。
烦人精。
哪怕时间倒退两年,她都可以自信满满地说出“很了解裴璟”这种话。
现在不行了。
送他来医务室的路上,许辞音想了很多。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问题的呢。
是前天那句“以后不用叫我起床了”?还是昨天的吵的那场架。
绝望地闭了闭眼,许辞音觉得,与其闲得没事干,在这琢磨青春期少年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她还不如回去做两道题。
烘烤过的榛子,入口酥脆,越嚼越香。
眼尾还带了点红,裴璟殷勤伸手,把床头的椅子拉出来,挪到许辞音身后,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许辞音才不吃他这一套,上前一步,照着肩膀,她结结实实来了一拳。
“现在又跟我来这个?裴璟,昨天是谁先不搭理我的?还有今天早上,谁恨不得起得比鸡早,饭都不吃,你在这玩徒步呢?”
“行,你愿意走着,以后也别坐公交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在车上看着你跑——”
拉住她的袖口,小幅度晃了两下,裴璟看了眼椅子,耳尖有点烫。
“先坐下再说。”
许辞音有点不自在,把手缩回来,她摇了摇头。
“不用,我马上回去上课。”
指间布料消失,裴璟垂下眼,提醒声里带了点扭捏。
“可是后两节是自习......”
许辞音抱起胳膊,假装听不懂暗示,故意道:
“自习怎么了?正好我写周末作业。”
一口气噎在喉间,裴璟郁闷。
还不如留在这揍他一顿呢。
起码刚才挨那一下,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长大一点都不好,音音都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了。
避嫌避嫌避嫌,裴璟实在是搞不懂。
他都是音音的童养夫了,还有什么嫌好避的。
脑海里又回忆起昨晚听到的话,望着她看,裴璟整个人黯淡不少。
18.
眼看着好好的人又变成蔫巴小白菜,许辞音叹气,拉过椅子坐下。
一只手贴在自已额前,她伸过手去,撩起裴璟额前碎发。
“这也不烫啊。”
贪恋来之不易的触碰,裴璟很想让她多停留一会,又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找不到体温计,音音都是额头贴着额头给他测体温的。
长大一点也不好,他在心里重复。
敲门声响起,裴璟从回忆中惊醒。
回神的功夫,许辞音走到门口,接了个保温袋,又拎着提回来。
裴璟认出,这是今天早上时候,她拎着来学校的。
袋子还是两人上周点奶茶剩下的。
没等裴璟问,许辞音拉开病床上的小桌板,拆开保温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透明饭盒。
认出是家里的饭盒,裴璟不敢相信地看她,心脏也跟着酸酸涨涨的。
许辞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看什么看。”
满盒的生煎,在微波炉里转了几遭,洒在表面的葱花都蔫了。
另一盒是小米粥。
刘姨老家寄来的红薯,又噎又甜,许辞音和裴璟都很爱吃这种。
头天晚上,跳完广场舞回来,刘姨给红薯削皮切块,连带着淘好的小米,一起进电饭煲,定好时,第二天一早,就是现成的粥。
饭盒掀开,米粥清甜扑面而来,裴璟心里柔软一片,接过筷子,望着音音看。
被他盯得不自在,许辞音挪开眼,故意馋他:
“苏姨这次煎生煎前,特地调了碗淀粉水,煎出来是那种冰花状的,底特别脆,这次面皮也薄,一戳就冒肉汁。”
“就是可惜了,临走前,我让相宜帮我去食堂,借了下微波炉,这么一热,底也不脆了,面皮里也渗了油,跟刚出锅的没法比。”
裴璟丝毫不在乎生煎是不是脆底的,依旧感动地稀里哗啦,一边吃,一边说服自已。
音音肯定不是故意瞒我的。
音音有她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