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地下基因实验室内,弥漫着一股冰冷而刺鼻的消毒水味。淡蓝色的培养液在巨大的玻璃柱中缓缓流动,仿佛生命的暗流在其中涌动。冷老爷子枯槁的手指悬在操作台的红外线键盘上,那双手微微颤抖,似在犹豫,又似在克制着某种汹涌的情绪。全息投影里,江映月的胎儿基因图谱正以一种复杂而神秘的方式自动拆解重组,第23对染色体上的“Y&M”暗码如同遥远星辰般闪烁,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提取进度97.3%,但母体血压突然升高!”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博士紧紧盯着监控屏,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焦虑。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防护服的领口。江映月静静地躺在隔壁舱室的医疗床上,腹部连接着数十根错综复杂的数据线,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那些数据线不断闪烁着微弱的电流,仿佛在与她体内的生命力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冷老爷子猛地转身,手中的蛇头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我说过不准碰她!”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洪钟般响彻整个实验室。
实验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冷老爷子的怒火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出。博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鼓起勇气说道:“可是老爷,端粒酶激活需要肾上腺素峰值,这是目前获取完整基因序列的最佳采集时机……错过这个机会,我们之前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用冷冻舱里的备份样本!”冷老爷子愤怒地掀开唐装,露出心口处纹着的蒋沁芸画像。那画像虽已有些褪色,但仍能看出画中女子的温婉与美丽。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掏出那把古董勃朗宁手枪,抵住博士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说道:“再让我看见你们给她注射兴奋剂——我就让你替这些小白鼠做基因融合实验,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在这时,隔壁舱室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凄厉的惨叫。冷老爷子的瞳孔骤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记忆瞬间闪回到四十年前,那同样是一个充满绝望与痛苦的时刻——蒋沁芸临产时,也出现过同样的胎动异常,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
“关掉所有刺激源!”冷老爷子像疯了一般扑到操作台前,枯瘦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敲出一连串残影。“启动人工胎盘支持系统!”他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随着指令的下达,淡金色的液体顺着脐带缓缓注入江映月的体内,试图为胎儿提供稳定的环境。然而,就在这时,江映月腹部的数据线突然迸出刺眼的火花,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体内的抗癌基因正在排斥冷家的基因编辑器!”一位研究员惊恐地喊道。
“老爷,这样会破坏整个基因提取程序,之前的努力真的就全毁了!”博士焦急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闭嘴!”冷老爷子怒目圆睁,一把扯断警报器线路,“把瑞士分院那套古董设备运过来,用最原始的离心机分离!”他颤抖着从怀表夹层取出蒋沁芸的头发标本,那几根头发在他枯瘦的手指间显得格外脆弱。他小心翼翼地将标本插入基因分析仪,嘴里喃喃自语:“小芸的抗排异基因应该能……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全息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弹出陆承影的加密通讯画面。画面里,陆殊词穿着白大褂,镇定地站在冷家基因库前,手中高高举着脐血样本,眼神坚定而无畏。“您外孙的端粒酶活性数据,现在正在全球112个医学论坛同步直播。”陆殊词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冷老爷子正要愤怒地切断通讯,却不经意间看到江映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苍白的手指无力地按在防护罩上,嘴唇微微颤抖,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外公”。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顺着透明舱壁缓缓流下,在消毒灯的照射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那眼神竟与蒋沁芸临终前的眼神如出一辙。
冷老爷子的心像被重锤击中,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无助的女儿。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终止所有实验。”冷老爷子突然瘫坐在轮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对着惊愕的众人摆了摆手,声音疲惫而沙哑,“把大小姐送回玫瑰庄园,让产科专家组24小时待命。”他摘下老式圆框眼镜,望着基因图谱里逐渐消散的“Y&M”暗码,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告诉陆承影……明晚八点,老宅栀子花园。”
几个小时后,当陆承影带着特种部队如神兵天降般破门而入时,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看到实验台上散落着蒋沁芸的日记残页,纸张已经泛黄,字迹有些模糊。最新一页写着潦草的字迹:【当年没能保护小芸,至少让映月……】后半句被血迹模糊,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伤痛。旁边扔着冷老爷子从不离身的蛇头杖,杖头镶嵌的翡翠已经裂成两半,露出里面隐藏的微型注射器——装着足以摧毁整个基因库的纳米病毒。
谢云礼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捡起压在病毒管下的字条,上面是冷老爷子最后的笔迹:“抗癌基因密码藏在栀子花瓣的露水里,每天清晨六点零七分。”那是蒋沁芸出生的时刻,仿佛是冷老爷子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线索,也是他对过去的忏悔与对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