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画好符,当即有随侍来给丰檀包扎。
明舒则带着清虚、陈恩以及一队士兵,继续往前。
秦楠不由看向钦天监另一个官员:“孙大人,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这话问出了其他官员共同的疑惑:就算孙一修的玄学之术不如明舒,也能帮忙,为何孙一修却连搭把手的行径都没有?
孙一修面露些许尴尬之色:“灵微真人并未请臣帮忙。臣若贸然相助,怕是会破坏灵微真人的阵法,故而臣不便前往。”
秦楠皱起了眉头:“你们同为钦天监官员,她为何不请你帮忙?”
孙一修:“这……臣就不知了。”
这时,楚青时插了一句:“兴许是修行之法不同,灵微真人也无法请孙大人相助。”
一般说到这里,这个话题也该结束了。
可秦楠却继续问:“那孙大人能引天雷吗?”
孙一修恭恭敬敬地回:“臣不能。”
秦楠:“你年长灵微真人许多,按理说修为在她之上才是,为何她却说她能?”
孙一修只能硬着头皮用楚青时的话回:“臣与灵微真人修行之法不同。”
秦楠嗤笑一声:“怕是灵微真人大言不惭吧。”
“她能。”丰檀的声音不响,却很肯定。
秦楠咬了咬唇,终于止了声。
一边,傅直浔淡淡看了丰檀一眼。
雨渐渐大了。
风一阵紧过一阵,丝毫没有夏夜该有的凉爽,反倒跟冬日的北风似的,阴森森地尽往人骨头缝里钻的。
秦楠冷得不由往丰檀身边靠了靠。
丰檀却仿佛不觉,目光只盯着前方那一盏盏昏黄的灯火。
又过了一刻钟,秦楠裹紧了披风,唇色发青,官员们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为何会这么冷?”吏部员外郎小声嘀咕。
“亡魂过境。”
楚青时沉声回,“六日前雨开始下时,亡魂就已入境了,若非灵微真人布阵阻拦,朔州境内早已阴气漫天,人压根活不下去。”
吏部员外郎吃惊道:“那如今灵微真人是要把这些亡魂驱逐出去吗?”
楚青时:“不单单如此。入境的亡魂只是少数,后面还有几十万,灵微真人要做的是将那几十万亡魂阻拦在朔州之外。”
“只有这样,雨才会停,黄河才不会泛滥。”
吏部员外郎目瞪口呆:“几、几十万亡魂?”
楚青时的声音不轻,足以让一众官员都听清:“不仅仅是几十万亡魂,还有亡魂身上的怨念、戾气……这些阴祟之气日积月累下来,比亡魂更可怕。”
半晌,吏部员外郎才问:“人死了不应该去阴间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亡魂?”
楚青时沉默了下,终究还是回了:“他们是二十多年前战亡于北域一战的将士。”
饶是吏部员外郎再心直口快,在太子面前,这话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那……灵微真人拦得住吗?”
“我相信,她拦得住。”楚青时说这话时,面上皆是信任之色。
他话音刚落,那闪着星星点点烛火的前方,突然涌现了一片青色的火焰。
仿佛燎原一般,青焰飞快向四面八方蔓延。
紧接着,黑沉沉的夜空传来沉闷的雷声。
秦楠还未从那一片青焰之中回过神,便被天上的雷声惊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道白惨惨的闪电划破苍穹,将四周照得明晃晃一片。
紧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而这些天雷与闪电无一例外,对准的都是那片青焰之地。
虽然隔得很远,可众人还是看清了盘膝坐在青焰之上的明舒。
雨中,她如墨的长发与青色的衣衫猎猎而舞。
一道道天雷劈下,她却稳稳坐着,好似电闪雷鸣、阴气翻滚并不存在一般。
“她……”怎能做到如此?
秦楠难以置信。
丰檀死死盯着明舒,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脸和神情。
神情冷漠的傅直浔,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明舒。
第一次见她引天雷,是去年冬日封印方尊时,她耗尽心血,差点被雷劈死,足足睡了七日七夜才醒。
第二次引天雷是在桃林里,她想逃离丰檀设计她的迷魂阵,不得不引天雷,若非他及时赶到,她怕是要跟丰檀一起被雷劈死。
这一回的天雷比之前两次更密集,她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扛得住吗?
只要一道落在她身上,她就死了。
次次都是如此不顾一切,她真以为自个有九条命?
傅直浔眉心紧皱,手亦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
他已经决定放弃,她不惜命,又与他何干?
*
祭祀阵中,明舒生不如死。
远处的人看她,是稳如泰山,可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