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姐,你那么聪明人,怎么比我还磨叽我还能活了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跺脚死了就算完,拉拉扯扯的,我就能改变心意了你还不明白我这个人脑袋只有一根筋,想定了就回不了头啦”
秀宁止住了抽泣,一抹脸上的泪水,扬起脸看着溥仰:“老姐姐不拉着你,让你姐先去见大帅老姐姐能说服大帅,让他至少保全咱们底下的旗民咱们姓爱新觉罗的,殉了也是正理,你等老姐姐先说去实在不成,我们姐俩死在一堆儿。”秀宁挑眉立目,竟然是说不出的决绝,溥仰只觉得自己姐姐的手,几乎要捏断他的骨头
天将日暮,楚万里和袁世凯站在壕沟里头,只是看着远处的韩老掌柜乘坐的轿子。
这壕沟,是这些湖南兵挖出限制延庆标通行的,壕沟对面,几十个穿号坎的湖南兵引路,警戒放出去老远,前后通行都有军官亲自带队。章渝寸步不离的跟在那蓝布小轿旁边,始终没有回头。
袁世凯喃喃道:“北地财神果然名虚传,势力之厚,让人瞠目”
楚万里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道:“也只是能买个通行罢了,真要做大事,钱算什么最后还不是要指望我们这些南来之人”
他摆摆手:“走了走了,还要跟着吃半天风,真是没意思吃饭,睡觉”
韩老掌柜来拜,楚万里一直是冷冷淡淡,最后韩老掌柜跪下来,楚万里干脆就晃着胳膊走开去了,还是袁世凯将韩老头扶起来,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兹事体大,要向大帅回报。
韩老头也不以为意,只是和袁世凯约定了通过外头哪个监视他们的带队军官,就可以和他联络上,并说立等好音,一旦大帅肯垂允,不论什么时候马上就可以他取联系,他立刻就运来五百杆俄国步枪再加上子弹。
说罢就告辞而去,老头子从头到尾都是在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这一点让楚万里就更加的不爽,敢在老子面前卖弄聪明
他转身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要回头,却被袁世凯一把抓住了胳膊:“大人”
“怎么了”
“是不是马上去电给大帅,回报这里情况,等候大帅示下”
看着袁世凯精光四射的眸子,楚万里懒洋洋的一挥手:“没必要老头子心思很明白,多半不是指望咱们真能帮上他忙,送他进北京城,是拿咱们当幌子,分散谭嗣同注意力呢大帅当初就把姓韩的赶出了门,现我再去封电报说他又跑过来想合作,请大帅指示机宜,大帅还不骂们没脑子霉头,不碰也罢”
着他就甩开袁世凯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掉头就走。
袁世凯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突然急走几步,挡在了楚万里面前:“大人”
楚万里站定了脚步,脸上和挂了一层寒霜也似,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又怎么了”
袁世凯咬咬牙齿:“大人,请不要寒了大帅麾下那么多从龙之士的心也不要挡了大家报效之路您是隆中诸葛,志向高洁,可是在卑职看来未免有点太书生意气一部史书,从哪里看字里行间不都是血迹斑斑我们带的是香教名义的延庆标,真正动手的又是韩中平他们那等人,到时候,我们会撇的比历史上任何一朝都要干净这北京城,大人不想进卑职想进还有葛起泰这些人,正想在大帅手下谋一条进身之路,他们也想进据京城而候大帅这等大功,卑职想要而江宁诸君如果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会让我等不要错过机会”
楚万冷冷地看着他,最后扯了扯嘴角:“终于说出来了啊,我都奇怪你怎么能忍了这么久项城,聪明人啊,知道在我面前,还是挑明白的好”他仰头看着天,神情讥诮:“我就没你那么决绝,像你说的,又要功成名就又想手干净,所以夹在中间辗转反侧,不要挡大家的从龙之路我不想好,马上给大帅去电,咱们都静等大帅回复吧我就一个想头,这时代,不能再象以前一样了”
袁世凯深深地看了楚万里一眼,啪的立正行礼,礼毕就掉头不顾而去。
“从江宁去上海,连准备带出发,一天够了。从上海转船而去辽南,两天也够了。这三天功夫,事前去电辽南,张旭州差不多也能集结出一支精锐支队出来了,说不定还是李星这小子带队再给他们一天准备时间吧,从旅顺浮海出发,天津上陆,再赶往北京城,加起来也不过三天功夫了不得了七天,我就可以进北京城”
徐一凡坐在自己书房里头,手指里头夹着一支红蓝笔,对着地图比比划划。说起来惭愧,德国教官在培训他麾下军官教授参谋业务的时候,当年就是一军事历史迷的他旁听了几次,结果是大失所望,枯燥的令人发指。
正因为这样,他自己动手来标的图上作业,歪歪扭扭,不成个样子。
他对着地图发呆半天,最后将铅笔扔在地图上面,谓然长叹:“现在又去不了,算这个干什么真他妈的,非要等那里结果出来,闷死个人复生啊复生,你就不能软软腰板儿,丢了这个担子算了你是不是非要在那里正义凛然的硬撑,好显得老子份外的獐头鼠目”
窗户外头,早就是夜冷露寒。
徐一凡这才注意到桌脚放了一碗补气血的当归人参鸡汤,已经冰凉,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个媳妇儿送过来的,只是自己刚才想事情想的太深都没注意到。
媳妇儿的心意不能浪费,徐一凡起那碗汤,要喝不喝的嘀嘀咕咕:“连个微波炉都没有就算现在几十个仆人能使唤,可总觉缺了点儿啥这就叫媳妇儿再多,也没一台家用电器方便”
他轻轻放下碗,想到媳妇儿,就然想到了那不能吃的一大两小三个正住在大行宫的女人。
秀宁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现在差不多也该看清楚了他的打算,他们这一家子又该如何自处溥仰还会以他身那身禁卫军军服而自豪么唉,想那些干什么,反正大家以后估计是再没什么相干了除非这姐弟俩憋着找自己报国仇家恨什么的。也不想想,他们大清入关,还有这二百多年统治,又是什么样子自己不亲自出手洗了北京城,已经辜负了自己当年光荣的愤青称号
徐一凡愤愤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汤,又轻轻搁下了碗。
自己就真的俯仰无愧么
正是午夜徘徊,心乱如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