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错,没有做错虽然还是一样热烈而鼓动性强的语言,可是徐一凡的内心,并不如在朝鲜面向日军的坚强防线,站在攻击队伍最前面那样坦坦荡荡。
可是,不流血就想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本来就是一种幻想
早点崩塌吧这已经散出腐尸气味的煌煌大清乌云已经笼罩在这个民族,这个文明头上二百余年,你们别想再影响未来几十年的历史,多容忍你们一天,都是犯罪不管我在其间,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徐一凡已经乘马车离去,两百多人的队伍也默不作声的在黑暗当中集合,楚万里和盛宣怀两个带队人也没有彼此寒暄的意思。盛宣怀是避嫌,而楚万里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队伍集合完毕,就要赶赴码头,坐船直奔旅顺,依托着张旭州坐镇的辽南渗入直隶。
他们也各有送行的人。
李云纵基本这段时间就住汤山帐篷里头,除了必要的进江宁城议事或和唐绍仪打擂台要东西,他根本不离开部队,徐一凡临行讲话,他没有参与,这个时候却找到了楚万里。
两个从上海就在一块儿读书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却相对无言,到了最后,却是一向沉默冷淡的李云纵率先打破了安静。
“你这次自告奋勇,做的很对。”
楚万里一笑没说话。
“我觉得,先要先联络到袁世凯。一则是这人有点本事,说不定已经摸到了什么内情,你布置下去也能对症下药二则是,他有野心,你压压他,别让他取代了你的位置。”
李云纵对人说出这话,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都罕见他给人的印象就像一把笔直的利剑,什么时候会说这种争权夺利,针对人心的话语
他自己也有点不习惯,将头扭向其他方向。
楚万里嘿的笑了一声:“我无所谓。”
李云纵锐利的目光投了过来:“怀疑大帅了你的精神,就干净到了这种地步”
楚万里笑着摆手:“我什么时候怀疑大帅了只是,这真的只怕是大帅逆而夺取路上面最后一役了能尽的心力我已经尽完,我的勤奋,大概也透支光啦你知道我这个脾气,现在大帅能容我,大家都能容我,等举国来归,从龙之士涌涌那时,趁机想踩我下去好上位的,又有多少有的东西,我真是天生的不喜欢今后几十年,我想带着媳妇儿满世界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而我们又该朝着什么方向奋斗篡了这大清,才是开始呢云纵,今后我可有几十年时间慢慢想,在这风涛变幻几年当中,自己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俯仰无愧了”
他站在那里,还是一的一溜三道弯,只是眼神,依旧清亮。
李云纵哼了一声:“逃兵”
他突然反应过来:“媳妇儿”
楚万里哈哈大笑:“手脚可比你快一步现在已经有门儿了,你也加紧放心,喝喜酒的时候会叫上你”
李云纵微微的笑了来,自从跟随在徐一凡身后,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长剑之后,他只笑过两次。一次是在辽南,准备向着日军整然阵线发起自杀性冲击之前,那时候的笑,满是锋锐,这个时候的微笑,却是暖暖的。
“保重。”
“你也是。”
在另一头,却是特地赶来为盛宣怀送行的张佩纶。两人都是北洋系统老人,自然有一分亲近,张佩纶在这儿看见长跑马褂的盛宣怀站在禁卫军虎贲当中颇有点格格不入的尴尬样子,顿时就忍俊不禁。
“杏荪,你干脆换一身军装得了”
盛宣怀苦笑,跟着张佩纶走远一点:“我又不笨,穿军装干嘛惹大帅心里头有想法反正兄弟也是赶鸭子上架,到时候事情一了,就和这些穿虎皮的没什么关系。”
张佩纶站定笑笑:“本来还想劝劝你不要太心热,知道点分寸,现在看来不必。你杏荪从来都是人精机会来的不易,这次下来,杏荪你就站稳脚步了,对我北洋余孽,也能多一分照应”
盛宣怀也笑:“幼樵,你真是打算白衣到底了”
张佩纶哈哈大笑:“瞧瞧我这一部胡子都有白的了,还不避道马江以来,这几十年都是多活的,从徐一凡而游,实在是因为想了这么几十年,在大清里头,实在找不到出路了,我不能对不起当初在马江死在我眼前的那么多兄弟哇当初我逃了,这次无法再逃,徐大帅说的好,自从甲午一战,朝廷乞和,他喊出振聋聩的不降二字,这气运道统,就理所当然的在他那里了再一个,我受中堂深恩,怎么也要替北洋找条出路,现在你既然顶上,我还恋栈干什么大帅这次交代的差使办完,差不多就可以背着贰臣的名义悠游自在,等着老死了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役啦。”
“最后一役”盛宣怀咀嚼着张佩纶的话,最后也只是感慨的长叹:“以前多少还有些忐忑,这条船,上错了没有直到今天,看着这些年轻人眼中热烈的光芒,我才再不怀疑,大势是怎么回事儿,潮流是怎么回事,气运是怎么回事儿这大潮流气运,其实都潜藏在我们身边,我们却还在苦苦寻找,大帅,如他名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