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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他很有些心神不灵,一则呢,昨天文廷式找他,他也很发了一些牢骚,文廷式拍了胸,他会去找皇上,在谭复生这个折子上头下点眼药。大家和后党斗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光他一个谭嗣同出人头地就算完了他在这儿等着,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这要紧的一份折子,皇上有没有修改有没有用宝,只要稍微有个曲折就有用的余地。

二则呢,谭嗣同也忙。关于他想要的那个钦差帮办练兵大臣的位置,现在还没一个准话儿,一天不砸瓷实了,他一天心里也不踏实哇

正等的五心烦躁,茶都喝白了的时候儿,从外院到里头,不知道响起了多少一叠连声的脚步声音,不知道多少人冲着书房过来,他才从椅子上面跳起来,就看见谭嗣同掀帘而进,看见他在这里,点点头表示招呼。

“复生,折子没什问题吧皇上用宝了么”

这句话从康有为嘴里冲口而出,说出来他就觉的有点讪讪的,这也太热衷一点儿了不是

谭嗣同也不答话,回头冲着帘子外头吩咐:“你们不要跟着我了,都去南苑大营里头等着我我换身衣服,先去下军机处,将旨意明发的事情布置下去,再去大营和你们布置挑拣新军的事情,十日之内,我们就要动起来”

外间而一阵应诺的声音,又大又乱,康有为从谭嗣同身边探头一看,全是一帮穿着五云褂的军官,都是当初刘坤一留给谭嗣同的,也是他筹练新军的根本

这个时候儿谭嗣同才转头向康有道:“南海,你在正好,告诉你一声,折子皇上和老佛爷都准了,也用了宝了,马上就可以行事还好没什么变故”

康有为啊了一声,文道希没使上劲儿在皇上身边,其实他比谭嗣同说得上话儿啊他心里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最后也不再多想。这事情上头,就算在新总理衙门捞个位置,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真论权势重,还在练兵上头这折子准了,谭嗣同下面就该真正操办练兵的事儿了,他不过是贪心,想两者都要罢了。

他拱手对天嘘了一口气:“皇上圣明老佛爷圣明奏一本准一本,正是中兴气象复生,我换身衣服,就在隆宗门外头等你,你那边事了,咱们一块儿去南苑大营”

谭嗣同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缓缓摇头:“南海,你不用去了练兵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吧,我也没指望谁帮忙这是遭所有人忌的事情,不论功过,哪怕下场是粉身碎骨,我一个人担了”

康有为先是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这句话,接着就是不可遏制的狂怒卷上胸口,你谭复生,居然是这种人他缓缓开口,语调竟然是他都意想不到的冷静,其实在这冷静背后,他知道自己随时可以将谭嗣同的书房打的粉碎

“复生,老爷子那里,只认我康南海,而不是你谭复生,我知道你想成中兴业,难道为这个,你就非要想将我康南海踩下去么我不和你争这个头功的位置”

谭嗣同用一种不可议的目光看着康有为,院中将弁,也一声不吭。

“南海,还真以为韩老爷子只认你么他现在,早已在南苑大营几天了,银子也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大营里头运至于我为什么包揽把持这一切,在我已经没有气力分说了你能体凉我心也好,不能体谅我心也好,无所谓了如果万一我能成功,到时候我和你磕头赔罪南海,你太热衷了现在要的是孤臣孽子”

他拱拱手,丢下目瞪口呆的康有为扬长而去,十几个将弁哗的一声跟了上去,只丢下康有为在那里脸色有如死灰。

谭嗣同走了不知道多久,康有为才冷冷一笑,对着天空重重哼了一声,大步离开,走到谭嗣同的公馆外头,他的车夫在那儿早就等的不耐烦,赶紧迎了上来:“老爷,回府”

康有为摇摇头:“文大人公馆”

第五卷鼎之轻重㊣第五十二章没有错㊣

延庆县朱大户的院子里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儿。

一道道大菜不断的送上来,再加上群碟,把席棚里几张大桌子塞的满满当当的。乡下没什么好吃的,没县城里头出名的大师傅花样多,各位大师兄一开始还有点矜持,很有几个人一开始还声明今儿挂着戒牌呢,到了现在,也甩开腮帮子大嚼了,就连绝对持斋的练红灯照的大姐,也有人瞅见她悄悄的塞了几块冰糖猪蹄儿。

马六爷周旋其间,这边儿豁两手拳,那边儿劝两轮酒,仿佛今儿邀请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改善伙食的。有的大师兄也不完全是笨蛋,马六爷虽然笑象一朵花,跑来跑去的跟穿花蝴蝶也,可是每到喝酒,身后一直跟着的几徒弟就冲上去代了,连马六爷跺脚骂娘火也没用。这酒,他六爷就是喝不到嘴里,这做派,让大家心里面总觉的有点毛毛的,干脆多吃饭,少喝酒,说话也多注意一下嘴巴。

袁世凯他们在席棚的角落桌子上头,他和葛起泰两人很节制,刘大师兄本来也想学他们,结果被袁世凯了捅一下,刘大子知道自己就是块招牌,得有觉悟,干脆横下一条心,酒到杯干,肉来下肚,天塌下来有项老板这个矮个撑着马六爷来敬酒的时候儿,他很豪爽的起来,要换大碗,马六爷对他的这种豪气很是赞,不过六爷的酒还是徒弟代了,三大碗下来,刘大师兄已经摇摇晃晃,有点儿撒酒疯的意思,瞧见他这桌的豪爽,马六爷目光投过来好几次,也不知道示意了什么,一直在他们桌子周围伺候的徒弟们渐渐的就少了一多半儿,转到了喝酒喝的少的桌子那边去。

袁世凯只是在心里微微冷笑。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反正太阳从当中已经偏斜下去,马六爷才抽身告个罪,从院子里回了屋子一趟,再出来的时候儿,他身边已经多了七八条壮汉,身上便服也换成短装,一条宽宽的红腰带勒在腰间,左手斜斜捧着一卷黄轴子。

大家伙儿还闹酒的开心,没几个注意到他换了装束,直到他在台阶上站定,提着嗓子大喊一声:“有阎尊者法帖”

院子里的声音一下小了一大半儿,马六哼了一声,大模大洋的展开那卷黄轴子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妖星临凡,老母降世,东洋西洋鬼子叫,各种各样毛子闹,大清江山咱来保万千义和拳,再加红灯照,都把兵来挑”

哗啦啦的就是一长串,越念下去院子里头就越是寂静无声儿,大家等着盼着的挑兵消息,就这么传过来了阎尊者法帖里头说的清白,第一批,先挑二十二个县的兵,三百人成营,一千人成标,三千人就是红顶子大员了白花花的饷钱,黑沉沉的洋枪都是现成的,大家再不是混在坛子里头靠罚香过日子,到时候有顶子有饷钱还有洋枪说是朝廷的兵,到时候那些大门关的死紧的教堂,还不是说打开就打开洋货,洋钱,洋衣料,洋鬼子可恶,这些沾洋字儿的东西可不坏

当然也有大师兄是不冲着这个东西的,他们给教民欺负的苦,才赶着加入香教,冲着就是报仇,前些日子朝廷还有刘坤一一支兵压着不许启教案,现在眼瞧着大家伙儿也是官兵了,到时候谁还管得着谁夺地的仇,打官司打输的怨,械斗死人无处伸冤的恨,眼瞧着就能了了再说了,当了这么些时日的大师兄,不管是什么朱门大户,见面也客客气气,进门儿出门儿,前呼后拥,这种感觉可不坏谁都是爹生娘养的,谁都想高人一头,这种景况了,谁不想更进一步

当下人人都开始盘算,自己手底下能凑出多少小伙子,有多少人能被挑上心思更灵醒一点儿的,却突然想到,马六爷把大家拘来,好酒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