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头。却是火热。
他回头朝着此次跟着他们李家而来的各大南洋家族代表笑道:“各位。打起精神来咱们去国百年,今儿就要让两江之地。瞧瞧咱们这些离家子弟,在外面飘荡那么久,到底是带着多少资本回来,到底是带着多少本事回来让家国百姓,好好瞧瞧也让他们知道,徐大人到底掌握着多少资源,多少力量”
大家笑着大声应是,那郑寿山也站在他身后,这种天气,这样的江风,他还是洋装外面套件大衣,清鼻涕长流,可是瞧着他的样子,却比李大雄还要意气风发:“也让这些人瞧瞧,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要不是他们傻,有咱们这样高调出场的机会”
李大雄瞧了这郑家代表一眼,爪哇四大家,和李家关系最深的黄陈二家都是拿出了最大资源和力量,家族继承人都已经亲到。郑家和李家关系没那么深,还有南洋其他大家族,也就是派了一部分力量过来,还有观望的意思。
母国拥有如此多的资源,如此多的人力,还有徐一凡这么一个人物为他们这些资本保驾护航。错过一步,也许以后就只能瞧着眼馋了他们真是瞧不清机会之所在
离李大雄他们身边不远处,站在两个禁卫军军服的高级军官,一个高大一个矮胖,高大一些的那个正是聂士成。李云纵和楚万里各自有用处,聂士成就是留在上海,接应禁卫军陆续转运而来,并且准备为这次行动保驾护航的。这次这么多轮船之上,就有好几营禁卫军第二镇陆续抵达的官兵员弁。
那个矮胖的,却是袁世凯,他按着腰间西洋式指挥刀,右手小指的断处显眼得很。他就是为了赶上更大的场面,想跳进如此大舞台的中心,才丢下朝鲜,只带着几十个亲兵戈什赶来上海,也正好赶上了这个船队。现在站在船头,他也只是呆呆的瞧着眼前一切,久久不语。
聂士成和李云纵楚万里他们,是敬而不亲,对袁世凯也有些那个,毕竟袁世凯在朝鲜叛进叛出,直到安州才算在徐一凡麾下修成正果。所以聂士成对袁世凯说话也随便得很:“项城,想什么呢想着丢下朝鲜的事儿,大帅会不会怪罪放心吧,两江这么大局面,大帅缺的就是人才,你过来,大帅再不会怪罪的。朝鲜那个穷山恶水,有马队和南家那些朝鲜兵瞧着就成,现在这儿,才算是大帅的根本”
袁世凯摇摇头:“我想的不是这个。”
聂士成左右一瞧,声音放低了一点儿:“现在才明白过来大帅如此大的力量,到底来源是怎么我也才明白没多久南洋这些家伙富可敌国,大帅就是靠着他们起家以前南洋也颇有筹饷委员过去,怎么就没借上这力量要不怎么说大帅是天人呢”
袁世凯脸上神色复杂,轻轻摇头:“也不是,功亭,南洋再富,大清富人还少了这力量,为什么就能够动员得如此有效,大清就是动员不起来其中道理。兄弟似乎明白,却又不甚明白”他深深吁了口气儿:“也只有大帅如此天人,才知道这力量之所在,才用南洋这几家资源,就成此大事袁某没什么好说的,这次赶来,也就是为大帅效死而后已。”
两人在这里低声交谈,李大雄回头向聂士成招呼:“聂大人,请您下令。我们行止,全由大人安排可以下船了吧”
李大雄他们毕竟不是徐一凡麾下,这支船队,号令全得听已经因这次甲午战事赏了子爵,提督军门头品顶戴,武官品级已经升到无可再升的聂士成的。聂士成对徐一凡的准老丈人也不敢怠慢虽说李璇和徐一凡还没正式举行仪式过门儿,可李璇早住进了徐一凡宅子里面让人不得不说洋地方出来的女孩子就是开放没规矩。
聂士成朝李大雄笑笑,朝着后面一挥手。早有人再次拉响汽笛,三长一短,鸣声高昂尖利,直入江天之上
汽笛声中,大队大队早就在甲板上等候的禁卫军官兵放下跳板,整队涌下船头。码头上面的各色人等呆呆的看着,这还不算出奇。徐一凡到后这几天,黄皮子兵背着背包整齐而动的场面江宁人早就看得习惯了。这些禁卫军在码头上,随着口令声整队,大头皮靴将码头敲得轰然作响,所有人也都没吓着,只是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着西洋景。
要是这么大一支船队,只运这几千禁卫军抵达,那也太浪费一些了吧
答案就在后面,禁卫军下完,接着就是更多的人,更多的东西,从这些船上卸了下来一群群的人,穿着新崭崭的棉袄,成群结队的涌下。他们没有禁卫军那样有秩序,闹出的动静也就更大。许多人都没有辫子,肤色黝黑。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在这些人当中,还有洋人这些洋人夹着皮包,戴着礼帽,夹杂在这些人当中,一下来就开始指挥干活儿。船甲板上装有吊杆的散货船将大包大包的货物运了下来,更多的小工推着小车子从跳板上源源不绝的下来,仿佛那几十条火轮船就是活物,肚子里面装着数不清的东西,正在次第吐将出来,要将这个码头塞满
先期下船的那些没辫子的家伙,大声吆喝,指挥着一队队的小工,等着装卸货物。小工一看,就是在附近招募的人,都发了新棉衣,棉衣上面还有号头。听着吆喝指挥,满头大汗的装卸着东西。照说,这是在抢码头的饭碗,不同码头,有着不同帮会,为了这种事儿能拼出人命。可是瞧着满码头这样的人物,还有已经整队完毕的数千禁卫军官兵,谁敢吱上一声儿
这么大一个江宁码头,已经变成了喧闹的工地。数目大得难以形容的东西不断的卸下来装车,装好一队就朝外走,在更宽敞的地方集合。一包包的粮食,有的装卸不小心摔开了,白花花的大米倾泻出来,也没人去收拾,只是忙着卸更多的货物下来。大米、洋面、洋油、酱菜、煤包儿、蜡条、洋火、生丝、绸缎、面料、西洋耍货、锅碗瓢盆只要你想得出来的过日子的东西,就全有数字之大,照码头上的人估算,养活全江宁百姓一个月,也绰绰有余
后面卸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出奇,油布,麻毡、木料、铁扣,四脚钉,洋灰仿佛来人准备在江宁城盖棚子自己住似的。说句实在话,这几十条船上运来的东西,也够他们盖上一座新城的了了不起在本地自己烧点砖头。
货物象大河决堤一般的朝下涌,远远没到有个完的时候儿。如此多的货物集中于一地,给人的冲击力是惊人的。就像将一座城市,完全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船上下来的小工再多,也只不过能装其中很小一部分货物,装车完毕。禁卫军在前,他们在后,就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的朝着江宁城进发。码头上看热闹的人对望一眼,当即嗡着跟过去瞧热闹了,有的人还穿先跑在前头,准备先进城。这种大热闹大西洋镜儿,可得好好跟亲朋好友分说分说
这些打着苍龙旗号的人,自然是两江新总督徐一凡的人,徐大帅派人,用几十条火轮船,搬了一座城到江宁来
大清,津海关道衙门。
津海关道在大清几个海关衙门当中,算是特别。除了海关道是大清的人,还有一个海关监督实际拿权。这海关监督,就是赫德的妻弟英国人裴士楷。除了海关总署总文案,他还兼着这个差使。天津是洋务重镇,海关总署办事衙门也在这里。赫德对津海关抓得也分外的紧。
除了裴士楷之外,津海关的主要办事人员也全是英法美几个国家的洋人。往还应酬,洋文四下乱飞。虽然津海关道在华界,可是这个衙门却象化外之地。衙门建筑铺陈,也纯然洋派。
这个时候儿在海关道花园的小花厅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