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楚万里随便溜达,还能碰到这老家伙
两人在朝鲜就算说得来,瞧见老头子俨然坐在那儿,楚万里嘿了一声就跳上马车:“老孔,去哪儿借个光,先送我回家成不成这马车不坏哪个车行租的”
孔茨看着楚万里,缓缓摇头:“弗莱舍尔先生,而不是孔先生楚将军,看来你永远做不了一个绅士了。如果在德国,你是进不了总参谋部的。很难相信,徐大人就是带着你们这些人打赢了这么伟大的一场战事抱歉,我无法送你。”
楚万里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孔茨对他的评价,伸手就去搭孔茨的肩膀,一边回头朝车夫招呼:“去南市老孔啊。咱们好歹是一起在朝鲜吃泡菜的交情,犯得着这么小气你一个月拿两千多两银子,我才四百不到,你该请吃消夜了”
孔茨很有点无奈的看着他,目光就有点象一个老头子看着一个有出息却又顽皮的晚辈一样:“绅士不应该让女士久候的,抱歉。我是去接我的女儿。”
“你女儿”想起来了,孔茨还有个老闺女,他来徐一凡这儿,多半也是为了替自己老闺女置办嫁妆的,洋鬼子那里风俗邪,闺女没嫁妆就嫁不着好人家似的,准保是长得那个了一点楚万里眼珠一转,瞧瞧孔茨的鹰钩鼻子:“长得和你一样老孔,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情咱们到江宁再聊”
他想下车。孔茨却一把抓住他:“楚将军,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和徐大人的两年合同也即将到期。我绝非表示我们在徐大人麾下服务有半点不愉快,可是徐大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续签三年的合同禁卫军已经强大得在这个国度没有一支军团可以比拟,你们还要和谁作战普鲁士人从来不希望看到任何一顶王冠落地”
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拿破仑三世呢老孔你别装得道貌岸然的,你们德国人鸡贼得很呢”他叫住车夫,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孔茨也从窗户探头,只是看着他。老头子倔得很,看来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楚万里指指周围,苦笑道:“老孔。放心吧,徐大帅只是留用你们继续建设军队而已,将来国防军的种子。打仗,是用不着你们了,再说了,打仗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至于我们的新敌人是谁”他看看四周,看看街上的人流,看看经过的车马,甚至看看天。看看的:“我们周围的一切,不都是大帅的敌人么可是他偏偏要向这所有一切挑战,跟着这么个上司,是不是很刺激”
孔茨神色一动,没有说话,而楚万里也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走了。两人道左相逢,不过就交谈了这么几句。“徐大人以为自己是普洛米休斯想改变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孔茨在车子里闭目而坐,默然不语。
“孔茨的女儿这洋婆子。会好看么也难说。徐大人那个半洋婆子的宪太太,不是让人瞧着也流口水”楚万里摇摇摆摆的走在路上。突然摇了摇头。
背道而去的两个人,心里面转动着的,却是这样完全不相干的念头。
噩梦这绝对是噩梦
徐一凡独坐花厅,神色悲凉。
整个花厅里面,席面丰盛,水陆八珍毕集。他在朝鲜啃罐头吃大饼倒足了胃口的人,这个时候却半点也吃不下去。
原因无他,这么一大桌,就他一个人坐着
李璇雌威大发,没等徐一凡解释完,就用扫帚将他赶出了门。在她的严令下,就连南英爱南心爱这俩高丽小丫头都拿鸡毛掸子对他比划了几下。
内宅的人现在也知道了徐一凡的脾气,在这个年代的男人当中绝对属于贱的那一种,在外面威风八面,杀伐决断,回了内宅还是让着女孩子一点。没有半点大老爷的威风杀气。李璇的话在内院儿里面比他管用多了。徐一凡被李璇打出来,没有半个人施以援手,他还想跑到杜鹃和洛施那里哭诉一下委屈。结果一接近杜鹃和陈洛施的院子,里面顿时就鸡飞狗跳,丫头老妈子拿大杠子死死的抵住了门。杜鹃和洛施也用背顶着,他怎么推得开
他叫门儿,两个小丫头靠着门带着哭腔在里面答话:“老爷,别为难我们了,再下次,李小姐不知道要把我们头发烫成什么样儿了呢你又不天天在家”
那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委屈。
回来路上的种种打算,种种4的美好梦想,那么多种计划中采用的姿势,全部都化为了泡影。徐一凡只有灰溜溜的到了书房。那里下人早就替他收拾好了铺,还他妈的是木板床他在朝鲜打仗,都睡的是洋人的钢丝行军床
到了饭点儿,也只有一个人跑出来吃饭。丫头老妈子安排好了,赶紧离得远远儿的。徐一凡不敢对李璇怎么样,自从上次李璇挨了几军棍。无意中替他在军队中立威之后,徐一凡总有些让着她。可徐一凡敢冲他们这些下人发火儿
温柔贤淑假的徐一凡狠狠咬了一口海参。这海参,是南洋运来的,不是地产的品质可比。
体贴柔媚假的又是一口南翔老天香调的霉干菜,在上海号称一两霉干菜值一块大洋的,也只有李璇这小富婆当家才敢开出这种伙食。
百依百顺假的徐一凡筷子伸向红枣煨鸡汤,这等北货在上海也很风行,原因无他,租界北人太多了。这红枣和鸡都是山东德州产的。鸡不用说。德州鸡号称盖天下,红枣也是脆到了在的上一摔就是两半,补气又补血。北人在南方当官当得小了。还真吃不起。
假的假的假的
男人啊,事业顺利了,感情生活往往不尽人意说起来,我也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啊
徐一凡酒足饭饱,瘫在椅子上用牙签剔牙,这个天气上海还有点湿冷,椅子底下也不知道是谁细心,给他垫上了俄国远东产的貂皮。俄国比东北还冷,皮货毛质奇佳。上海几家做皮货的德荣祥之类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