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用霖回头笑道:“咱们走了,水师兵船还得有个交代呢难道让咱们这些兵船也投降多少弟兄死在上面,难道让他们地魂跟着去日本祖国河山大好,沉在这里,不也是一个墓冢咱们地魂,还守着海疆”
大家一下明白了杨用霖的心思。无言放手。
杨用霖却朝他们深深一揖:“各位,诸列位。大家给那位徐大人带句话儿,大家也可别忘了,咱们水师,等着你们再建起来我在海里,看着大家别让我等太久”
言罢,杨用霖昂然而去。
周围听着这些话地军官兵弁,有的略一踟躇,一跺脚就跟在了杨用霖的身后。剩下的人呆呆的看着他们决绝而去地背影,周遭的一切,都已经凝固,只有黄海波涛澎湃之声
谭嗣同握着电报的手,最终却没有撕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从信封里面取出了那份抄报纸。
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复生,徐某不降。”
在这一刻,谭嗣同眼泪夺眶而出,不可抑制的流下,他站得笔直,哭出的声音,仿佛像在嚎叫一般。
国势飘摇,气运沉沦,泱泱华夏,终有人不降
公元一八九四年九月二十八日,北洋水师定镇以下六船出海,这是北洋水师最后剩下的大舰。在日本联合舰队的炮口下,水师舰船在驶入深水区后,突然降下白旗,打开通海阀,数百官兵,与舰同沉。在这种水深,打捞都无处打捞去
而日军随即接收的刘公岛,只剩下空岛一座。
在这一天,沉寂数日的大清时报再发号外。
徐一凡,不降
第四卷不一样的甲午㊣第七十一章城头变幻大王旗上㊣
“国朝二百四十年,未有兵尚能战,饷未曾绝,士心民心仍勃发跃跃,而国朝竟议和就抚者
宣宗成皇帝,道光年间,英夷进迫长江,截断南北,漕运不通,而十三省劲旅,尽数挫败,则宣宗成皇帝万不得已,方才就抚。
文宗显皇帝,咸丰年间,英法两夷,自大沽上陆。我八旗劲旅八里桥挫败,僧郡王无力回天,而洪杨作乱与东南,湘淮劲旅,不得北调。山穷水尽,乃不得不北狩热河,就抚两夷。
自文宗显皇帝之后,我国朝大加振作,力图刷新,练兵制器,可谓中兴。名臣猛将,济济一堂,诚小康之世。如此局面,我国朝北拒俄夷,西收新疆,南退法夷,甲申平朝。适逢甲午战事,虽海陆皆称大挫,水师覆没,旅顺陷落,大沽被弹,辽南溃败。然则绝非山穷水尽之秋
臣转战朝鲜,千里回师,尚有精兵两万。辽西左近,收拾余烬,毅军,吉林练军等部,亦有三万之数。粮草器械弹药称足,辽南倭寇不过两万,正图反攻,诚志士奋起,田间黄童白首亦有报国雪耻之心,时势尚有可为,焉能轻易就抚
放眼天下,威海虽失,山东嵩武军,巩绥军余烬尚有三万。国朝二十余行省,皆称完整,十万大军,昼夜兼程,星夜勤王。粮饷源源不绝解赴战地,人皆有同仇敌忾之心,此时称就抚者,臣不敢预其闻有此心者,怀此意者,非秦桧何
天下皆降,臣独不降,倭人亦值山穷水尽,难以为续之际。最后关头。臣即一人,亦血战到底倭人尽退于中华樊篱,华夏神州大地,不闻一丝腥膻气味,则臣方言和
辽西诸将,自宋庆。依克唐阿,李云纵,聂士成,徐邦道,赵怀业以降,无不与臣同此心,誓将力战,重挽狂澜。此点血诚,天可鉴之。不得不上奏我皇上,我太皇太后,当道兖兖诸公以闻。头可断,血可流,我辽西诸军,不可降日
天实鉴之”
锦州旗营衙门的中堂之上。满座济济一堂,都听着徐一凡在那里抑扬顿挫的念着自己上奏朝廷,顺便通电天下的电文。
在徐一凡的身边,李云纵和聂士成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扶着膝盖笔直坐着。而下首宋庆还有依克唐阿诸将,个个听得神色古怪。在那里就像浑身爬满了蚂蚁,扭个不休,特别是依克唐阿这个满人大将,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徐一凡这封电文,口口声声的我大清我国朝。可是前面可算是将大清朝的脸面揭了一个底儿朝天,两次投降丢脸事情都兜出来了。讥讽之意,再明白不过。说起大逆不道,还真够瞧的,偏偏又站在正理儿上,还摆出一副赤胆忠心地大忠臣不计毁誉和朝廷掏心窝子的姿态来。论起来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儿真想让人照着他脸来一巴掌,可是形势比人强,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徐一凡是已经通电天下,要捆着他们一起当宋武穆,依克唐武穆这大帽子生生的就套在他们头上。不由分说的,天下因为他徐一凡不降地电文已经骚然,这民族英雄,他们竟然是想推也推不掉
想想北京,现在还指不定又惊又怕又怒成什么样子了呢。
徐一凡得意洋洋的念了他那封通电还不罢休。又拿起一叠各地回电继续念了起来。中气十足的。
“湖南巡抚吴大征电告辽南诸军钦差营务总办大臣,闻此电文。三湘感奋。凡有人心者,莫不与君同仇。海东徐帅不降,三湘子弟,亦是不降虽剿抚大计操于上,然则近世风潮,士大夫亦得议论朝局,圣君与士大夫有共治天下之意。西人议会,即是此理。现圣君在上,圣母皇太后英明,必得俯从舆情湖南已集老湘营二万,皆是平定洪杨之乱勋臣子弟,即将就道,随大人一同力战,湖南亦解厘金十五万两,以济军需两江总督刘坤一电告辽南诸军钦差营务总办大臣,闻电感奋莫名,两江上下,风潮涌涌,国有正臣则国不亡,天下皆似大人,则倭人何优朝堂之上,必有群小以蔽圣聪,圣君振作,亦必有雷霆震怒之威两江亦有战兵数万,自顾藩篱之余,亦将整兵北上。军发尚待时日,然则军需一日不可缓,刘某即解厘金十七万,以供辽西诸军支放。国势危殆,然则不降之人,又何止海东徐帅
直隶津海关道兼直隶津海关监督盛宣怀谨电辽南钦差大人徐,北洋挫败,水师自沉,天下创痛何深。然则我帅一则通电,则人心似潮焉职隶属北洋,分当支应军需。我帅不降,则津海关指拨之军费,当源源不断接济军需。天津机器局存放之枪械子药,亦当源源供给,倘若不济,职自当自裁以谢天下。我帅如有所需,一旦电告,北洋济济多士,决然报效,谨候我帅辽南佳音
湖北巡抚
两广总督”
电报厚厚一叠,徐一凡读到后来,都是口干舌燥,声嘶力竭了。一边读还一边偷偷打量底下人的神色。
他卷起如此风潮,引起的反响,说实在的,超出他的预料